沈景昭再次来到城门口:“里面的人听着,我已经给过你们时间了,要打还是要谈,你们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可以选择。”
说完,直接不等里面的人回话,直接把香点燃了,快到没了的时候,沈景昭被气的服服的。
沈晦看着她摆了摆手:“你还不了解自己血脉的人吗?”
沈晦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些人就算亲人死在他们面前都不会有反应,除非用刀剥开他们的皮,才能发现,里面的东西,早就换了一边,越老的自己的东西越少。
半柱残香在朔风中明灭,最后一缕青烟散入铅灰天际。金州城门纹丝未动,唯有城墙砖缝渗出黏腻的靛蓝液滴,那是以怨灵血绘的符咒正贪婪吮吸地脉生气。
沈晦似乎预感到了自己命运,也知道那些人让自己来,从来不是为了什么骨肉亲情,只是来的比自己想象中的快。
沈晦喉间溢出半声惨笑,突然撞向杨飞腰间佩刀!锋刃割破他颈侧时,血珠竟凌空凝成咒文,城墙瞬间浮出万千张痛苦人脸,三十万流民的哀嚎汇成实质音浪冲垮军阵。
“他们要的不是谈判。”沈晦蜷在血泊里,指尖抠进泥土:“是让殿下亲手点燃焚城的火种。”
话音未落,城门轰然洞开。
涌出的并非铁甲,而是赤足行走的孩童。
百名瘦骨嶙峋的幼童抬着青铜棺椁,眼瞳被挖空填入靛蓝陶珠,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棺中堆叠着新鲜摘取的婴心,中央供奉的竟是白婉莹冰封的头颅,她霜发间插着半截玉如意,独目流转怨毒青光。
沈景昭看着这一幕,白婉莹死了?被他们杀了,这些人不是一直在金州吗?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杀了京城中白婉莹。
更何况白将军他们还在京城,一股寒衣从脚底升起。
“慈仙降世。”童音齐诵如魔咒,城墙血符骤亮!沈景昭袖中龟甲炸成齑粉,北境三十万饥兵同时举刀的幻象刺入脑海。
启明剑鞘迸发刺目紫电,却在对准孩童的刹那剧烈震颤。陶乐乐突然暴起扑向棺椁,獬豸虚影在金光中昂首怒嗥:“黄老大说,棺底压着轮回井的锁!”
阿黄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为自己找破解之法,真是的,他的魂力还能撑多久,怎么总是操心这种事情,蠢狗。
墨枭的冰刃比思绪更快。
寒光劈碎棺底刹那,冷宫枯井的青铜栏凭空显现!井栏缠绕的锁链绷直如弓弦,另一端竟深深扎进杨飞脚下地脉,原来金州大阵的阵眼,早被沈家借南征大军铁蹄踏遍九州时,钉进了龙脉七寸!
“沈!晦!”杨飞赤目欲裂,长枪贯透少年肩胛将其钉死在地。沈晦却望着随锁链浮现的井中幻影痴笑,血沫浸透齿缝:“看啊,你们舍命护的苍生。”
井水倒映的景象骇人:金州城内,百姓如牲畜被驱赶至中央祭坛。高台上,与沈景昭面容七分相似的祭司高举骨杖,杖尖正对苍穹肉瘤独眼那独目已膨胀如血月,瞳孔里映出三十万流民举刀自刎的倒影!
“以汝之仁,铸吾长生。”祭司的吟唱穿透时空,沈景昭腕间咒印灼如烙铁。启明剑尖紫电奔涌,却凝滞在百名孩童身前。
陶乐乐獬豸真身彻底显形,金角抵住青铜井栏:“黄老大撑不住了!锁链在吞吃他的魂力!”
井栏裂隙中,阿黄虚影正被靛蓝锁链缠绕撕扯,犬形在金光与怨气间明灭。
沈景昭染血的手握住剑柄。
这一次,剑锋对准了血脉相连的城墙。
“沈景昭,你真的要砍!”声音从上空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天空被一团团黑气遮挡,变得如夜晚一般。
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让众人恐惧,沈景昭感觉有人伸手掐住了了自己的脖子,反手就想用启明剑去砍。
感觉不太对,先用剑揦破一个口子,果然杨飞捂着手道:“谁用剑砍我。”
果然如此,这些人利用幻术或者黑暗,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都别动,原地坐下。”沈景昭以为只能先让众人冷静,越乱越危险。
然而,沈家人比她的手段更老辣,这么黑暗,谁又能确定出手的不是身边的人。
沈家人只是随意杀了几个人,带来的人很快就乱了起来。
“看见了吗?你带出来的兵,不过也就这样。”沈家嘲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心理战,只可以双方都不是什么,容易自我怀疑的人。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不会以为你教导有方吧,老东西,把你带出来的放在这里,不也一样吗?”沈景昭心里没有一丝动摇,全是对祖宗的不满。
“孽障,没人叫过去尊老爱幼吗?”刚才嘲讽的很显然是个长辈,被沈景昭的话给气着了。
“你爱幼了吗?用什么爱的?你的胃?”眼里没有愧对列祖列宗的害怕,全是我们这一脉本就该断绝的盼望。
老前辈被她气的不轻,一个劲,在那里咳嗽:“孽障,我要把你…。”
他还没说完,沈景昭早就寻着声音,拿着启明剑刺入,一瞬间,天空恢复一丝清明,没有刚才那么暗了,众人才看清:“啊,我的手怎么没了。”
“啊,我旁边怎么有个手。”
老祖宗都刺入心脏,竟然没死,拿出拐杖就要家法伺候。
沈家是没有亲情,旁边的沈家人如沈晦所说,就那么眼神麻木的看着沈景昭在那里补刀。
沈景昭白了他们一眼:“看来,你都没把他们当成狗,毕竟狗都知道护住。”
说着又连捅了十几刀,老祖宗就是不死?只不过血还是流。
“老东西,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启明都杀不了你。”沈景昭不信邪,拿其他刀,发现根本砍不动,只有启明可以。
旁边的杨飞,似乎看到了什么,瞪大双眼:“殿下,殿下,不要再砍了,那些孩子再消失。”
回头望去,那些小孩从祭坛往下看,明明是俯视,可眼里充满了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