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确保所有人都安全撤离。”当最后一个孩子消失在地道入口后,卡迪迅速跑到村口的古老神像前,熟练地撬开底座的一块石板,将U盘塞进下面的裂缝中。
这是萨缪尔告诉她的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他们两人,连部落长老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她刚重新铺好石板,深瞳车队的引擎声已经近在咫尺。
十分钟后,三辆深瞳的武装越野车粗暴地驶入已空无一人的村庄,扬起漫天红色尘土,车上跳下十几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他们穿着统一的战术装备,手持最新型号的冲锋枪,但所有人臂章的位置都被刻意撕掉了。
领队的雇佣兵队长德克是个满脸疤痕的白人壮汉,他冷酷地扫视着空荡荡的村庄。
“分三组搜索。”德克通过耳机下达命令:“A组检查所有房屋,b组搜索可能的地道入口,c组在周边巡逻,重点找到那个叫卡迪的女人,还有任何可能的数据存储设备。”
一个年轻的雇佣兵卢卡——加入深瞳不到半年的新兵——犹豫地看着被烧毁的房屋:“队长,这里看起来已经没人了……”
德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菜鸟,闭嘴执行命令,这些土着狡猾得很,肯定藏了什么证据,特别是那个U盘,上头说必须找到。”
在村庄边缘,卢卡和他的搭档汉斯发现了一个半埋在地下的木箱,汉斯兴奋地撬开箱子,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些传统药材和部落的祭祀用品。
“该死,又是一堆垃圾。”汉斯一脚踢翻了木箱。
卢卡却注意到箱子底部刻着的一些奇怪符号:“这些图案……看起来像是地图?”
“管他什么地图,”汉斯不屑地说:“我们要找的是电子设备,U盘、硬盘这些,这些原始人的鬼画符能有什么用?”
与此同时,在村庄另一头,德克接到了无人机组传来的消息:“发现热能信号,大约二十人左右,正在向西边的峡谷移动。”
德克露出残忍的微笑:“终于找到了,全体注意,向峡谷方向追击,记住,活捉卡迪,其他人……格杀勿论。”
而在村口神像下的密室里,卡迪通过古老的传声管道听到了这一切,她轻轻松了口气——深瞳的人果然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据点,也没有找到那个至关重要的U盘。
但她的心很快又提了起来,深瞳已经发现了向峡谷撤离的族人,而那里虽然有天然的隐蔽处,却也充满了危险。
她必须想办法引开追兵,为族人争取更多时间。
卡迪握紧了手中那把老旧的猎枪,眼神坚定,萨缪尔部长的仇,部落的血债,她一定要让深瞳付出代价。
而此时,远在峡谷中的部落战士们并不知道,一场生死追捕即将开始。
老班科一边指挥年轻人布置陷阱,一边望着村庄方向,喃喃自语:“愿祖先之灵保佑卡迪,保佑我们所有人……”
与此同时,在几十公里外,中国援建项目临时指挥部的李哲接到了紧急通讯。
指挥部里一片狼藉,大部分设备已经打包,只剩下必要的通讯器材还在运转。
“李代表,卡迪的部落遭遇袭击!是深瞳的人,但他们伪装成了当地反对派武装!”电话那头是冒着风险留在当地的最后一名联络员。
李哲盯着屏幕上卡迪传回的实时影像,那些“反对派武装”手持最新型号的深瞳制式步枪,一名士兵战术头盔上深瞳的徽标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泽。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还有多少安保人员?”
“算上我,只有八个人。”副手看了眼清单,沉声说道:“大部队三天前就已经撤离了,按照计划,我们本该明天一早出发去机场。”
“八个人……”李哲苦笑道:“去对抗一支装备精良的深瞳小队?”
他接通了大使馆的加密线路,画面那头的参赞面色凝重:“李代表,你们是最后一批了,上级明确指示,绝不能与任何武装力量发生直接冲突,深瞳就是在逼我们出手,好坐实'外国军事介入'的罪名。”
“那就眼睁睁看着卡迪他们被屠杀?”李哲难得地提高了音量,怒吼道:“萨缪尔死后,她是唯一还在抵抗深瞳的部落领袖了!”
参赞沉默片刻:“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要考虑更大的局面,现在能做的是通过外交渠道施压,同时……用你们有限的力量,尽可能保护卡迪和其他友好人士的安全。”
通讯结束后,副手低声说:“李代表,我们可以调动那两架还没移交的无人机,至少能给卡迪他们提供预警。”
李哲望着窗外尘土飞扬的道路,那里曾经满是中方工程车辆,如今却空空如也。
“就这么办,另外,联系我们在边境的联络点,看看能不能为卡迪的人安排一条紧急撤离通道。”
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这种明知危险临近却无法全力相助的无力感,比面对面的对抗更让人煎熬。”
几十公里外的峡谷中。
“快!左边第三条岔路!”卡迪的声音在峡谷中急促回荡,她一边搀扶着受伤的族长老班科,一边朝身后的人群挥手,同时大声呼喊道:“洞穴入口被藤蔓遮住了,进去后立即熄灭所有光源!”
二十多个族人踉跄着冲进狭窄的岔路,就在这时,头顶传来熟悉的嗡鸣声。
“无人机!”年轻的基普惊恐地指向天空。
一架银灰色的侦察无人机正悬停在峡谷上方,红色的扫描光束像毒蛇的信子般扫过人群。
“分散!”卡迪厉声喝道,同时举起她那把老旧的猎枪对准无人机。
枪声在峡谷中炸响,子弹擦着无人机边缘掠过,只在岩壁上溅起一串火星。
“砰!”
更响亮的枪声从后方传来,深瞳的追兵已经到了。
“卡迪小姐,你们先走!”猎人马托带着几个年轻人就地寻找掩体,用猎枪还击,但他们的武器在深瞳制式步枪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激烈的交火中,一个年轻的深瞳士兵在追击时脚下一滑,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声音,整个人从陡坡摔了下去。
“卢卡!”他的同伴惊呼一声,但密集的火力压制让他们无法上前救援。
卡迪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幕,她示意马托继续掩护,自己则借着岩壁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那个士兵摔落的方向移动。
在一条隐蔽的沟壑底部,她找到了那个名叫卢卡的年轻士兵,他的冲锋枪掉在几米外,整个人痛苦地蜷缩着,双手死死捂着明显已经变形的脚踝。
当卢卡看到举着猎枪出现在沟壑边缘的卡迪时,脸色瞬间惨白,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喃喃自语:“求求你……别杀我……”
卡迪的枪口微微颤动,她想起莫卡长老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想起被烧毁的村庄,手指缓缓扣上扳机。
“为什么?”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道:“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卢卡惊恐地睁开眼,结结巴巴地回答:“命令……我们只是执行命令……他们说你们是恐怖分子,藏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看看这个!”卡迪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血浸透的照片,扔到卢卡面前。
照片上,一个和卢卡年纪相仿的深瞳士兵正站在燃烧的房屋前比着胜利的手势。
卡迪怒声吼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反恐?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卢卡的目光在照片和卡迪之间游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托急促的口哨声——这是深瞳增援到达的预警。
卡迪死死盯着卢卡,内心激烈挣扎。
最终,她猛地收起猎枪,迅速解下自己的水袋扔了下去。
“顺着沟壑往东走,两公里外有小溪。”她的声音冰冷道:“沿着溪流向下就能回到公路,别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卢卡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当刽子手。”卡迪说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岩壁后。
几分钟后,深瞳小队长德克带着增援赶到沟壑边。
“发现卢卡了!”一个士兵喊道。
德克阴沉着脸向下望去:“那个女人呢?”
刚被拉上来的卢卡低着头,声音微弱:“她……她往西边跑了,我听到她和族人说要在西边的瀑布会合。”
“西边?”德克眯起眼睛,突然一把揪住卢卡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菜鸟,你最好没说谎,西边是死路,连土着都不会往那里走。”
卢卡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但他还是坚持道:“我亲耳听到的,队长。”
德克死死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松开手:“全体注意,向西边搜索!卢卡,你跟着医疗队回去,这次算你走运。”
当深瞳的追兵向西进发时,卡迪和族人已经安全抵达秘密洞穴,老班科点起一小堆篝火,微弱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惊魂未定的脸。
“卡迪,”马托忧心忡忡地说:“那个士兵……他会不会带人回来?”
卡迪摇摇头,沉声说道:“我相信我的判断。”
而后从怀中拿出卫星电话,接通了李哲的加密频道:“李代表,我们安全了,另外,我拿到了新的证据——一段清晰的交战视频,还有一枚深瞳制式的弹壳。”
电话那头的李哲声音紧张:“卡迪,刚截获的情报显示深瞳正在调动更多兵力前往你们所在区域,你们必须立即转移!”
卡迪却异常平静:“不,李代表,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而且……”
她望向洞穴深处,那里堆放着一些古老的部落圣物:“这里是我们祖先安息之地,也是我们最后的堡垒,深瞳想要这片土地,就得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挂断电话后,卡迪走到洞穴入口,望着远处天空中盘旋的无人机,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猎枪的枪托,眼神坚定如钢。
而在几十公里外,正在返回基地的卢卡透过车窗望着远方连绵的山脉,手中紧紧攥着卡迪留下的水袋,他的眼神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怎么了,菜鸟?”旁边的老兵汉斯嗤笑道:“还在想那个土着女人?算你命大,下次可没这种好运了。”
卢卡没有回答,只是将水袋悄悄塞进制服内侧,贴胸收藏。
深夜,北京一栋不起眼的老旧写字楼里,只有十七层的窗户还亮着灯。
陈少山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正显示着卡迪和卢卡在非洲草原上的照片,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桌上的咖啡早已冷透。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闪身进来,他左腿微跛,额头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头儿,我回来了。”
陈少山头也不抬,低声说道:“墨镜,你迟到了两个小时。”
墨镜苦笑着摘下眼镜,露出一双青紫的眼眶:“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深瞳的人好像知道我会经过那里。”
陈少山这才抬起头,眼神锐利:“说重点。”
“非洲那边出事了。”墨镜从怀里掏出一个沾着血迹的U盘,严肃说道:“深瞳的雇佣兵袭击了卡迪所在的部落,但他们没得手,更奇怪的是,我们截获了一段通讯。”
陈少山接过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开始滚动加密数据。
“是深瞳外勤人员卢卡的任务报告,”墨镜凑过来,指着其中几行,沉声说道:“他好似与卡迪产生了某种交集,有背叛深瞳组织的嫌疑。”
陈少山眯起眼睛:“确定不是情报错误?”
“绝对没错。”墨镜调出另一份文件,认真说道:“我们安排在深瞳内部的人确认,卢卡提到卡迪后,情绪有些不对。”
陈少山调出卢卡的档案:“这个卢卡,背景查清了吗?”
“查清了。”墨镜点头,开口说道:“一名黑帮底层成员,被深瞳组织招募成普通士兵,有趣的是,他的妹妹两年前在一次‘意外’中去世,而当时她正在为深瞳的一家子公司工作。”
陈少山眼中闪过一道光:“看来,严飞的‘完美机器’确实开始出现裂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