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建华正往糯米里拌玉米碎,听见院里的夸赞声笑着抬头:“小兰这手艺,再过两年就能赶上你二伯编竹筐了。”
她用木槌把面团捶得软糯,“快进来尝尝刚蒸的玉米粑,配着新摘的豆角吃正好。”
蒸笼掀开时,白汽裹着热气漫到门口,在晨光里凝成细碎的水珠。
傅煜城在荷塘边教念安辨荷叶,指着最大的那张说:“这种叶面发皱的,熬粥最香。”
念安举着荷叶荷包比画,忽然发现叶梗上爬着只蜗牛,立刻举着荷叶跑向傅远山:“牛,爬!”
傅远山正往桶里舀水,见状直乐:“这叫蜗牛,背着房子到处跑,比念安还慢呢。”
云棠音把豆角择成小段,在石槽里淘洗得干干净净。
“这豆角清炒最鲜,”她往锅里倒着菜籽油,“等会儿给孩子们多炒些,配玉米粑吃能多吃两块。”
张婶挎着篮子串门,篮子里装着新晒的笋干:“闻着香味就来了,你们做啥好吃的?”
看见石桌上的玉米粑,她伸手拿起一块,“这粑看着就筋道,建华妹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荷塘里的青蛙叫得正欢,傅煜城用木盆捞起片大荷叶,往念安头上一扣:“这是天然的遮阳帽,比你那虎头帽凉快。”
念安顶着荷叶跑,帽檐垂下来遮住眼睛,差点撞进荷塘里,引得傅远山连忙拉住他:“小祖宗,慢点跑,掉水里要变成落汤鸡的。”
小兰蹲在院里编蚂蚱笼,竹条在她手里转着圈,很快就编出个六边形的笼底。
“二伯母说蚂蚱爱躲在黄豆叶上,”她往笼口编了个漏斗形,“这样进去容易出来难。”
云棠音端着炒豆角走出灶房,香气引得小兰直吸鼻子:“这豆角真香,比我娘炒的还香。”
蒋建华把玉米粑切成小块,往盘子里摆得整整齐齐。
“得趁热吃,”她往孩子们手里各塞了块,“凉了就硬邦邦的,嚼不动。”
念安咬着粑跑过来,荷叶帽歪在一边,玉米渣沾在荷叶荷包上,像给青蛙绣了些黄斑点。
宋玉双坐在树荫下纳鞋底,看着他直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当心噎着。”
晌午的日头晒得荷塘泛着金光,傅煜城带着念安往回走,木盆里装着半盆清水,水面漂着片大荷叶。
“这里面有只小青蛙,”他指着盆底说,“念安要好好养着,等它长大了就放去荷塘捉害虫。”
念安趴在盆边看,小手轻轻戳着水面,吓得青蛙往荷叶底下钻,惹得他咯咯直笑。
蒋建华的茄子干晒得半干,正往上面撒着花椒和盐。
“得揉得匀些,”她用手翻拌着茄条,“这样腌出来的酱菜才够味。”
小兰蹲在旁边帮忙,兔子筐放在一旁,里面装着没吃完的玉米粑,“二伯母,我娘说茄子干蒸肉时,要先用水泡软,不然太硬。”
蒋建华笑着点头:“还是你娘有经验,等蒸肉时一定记着。”
傅远山在院里编竹筛,打算用来晒萝卜干。
“这筛子底得编密些,”他用竹丝穿梭着,“免得萝卜干从缝里漏下去。”
念安举着小青蛙凑过去看,青蛙突然跳出来,落在竹筛上,吓得他手一松,木盆里的水洒了满地,引得众人直乐。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篱笆,蒋建华的茄子酱装进了陶罐,她用红布把罐口扎得严严实实。
“得放在太阳底下晒,”她把陶罐搬到院里的石台上,“每天翻一次,晒足半个月才够味。”
傅煜城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肩上还扛着捆芝麻秆:“这芝麻该收割了,明天碾些芝麻,给孩子们做芝麻糖。”
晚饭的桌上摆着炒豆角、玉米粑、茄子干,还有刚熬的绿豆汤。
念安捧着碗绿豆汤喝得欢,汤里的绿豆沙沙的,混着冰糖的甜味,在嘴里慢慢散开。
小兰往他碗里夹了块茄子干:“这个嚼着香,我娘说比肉还下饭。”
念安张嘴接住,小脸上沾了些绿豆渣,像只偷吃东西的小花猫。
月光爬上槐树梢时,蒋建华在给念安缝芝麻袋。
“里面装些炒熟的芝麻,”她用黄线绣着芝麻粒,“冬天放在枕头底下,睡得香。”
宋玉双坐在旁边看,“再绣只小老鼠在旁边,配芝麻正好。”
云棠音在收拾碗筷,瓷碗碰撞的声响和窗外的虫鸣混在一起,像支温柔的夜曲。
傅煜城和傅远山坐在院里抽烟,烟斗明灭的火光映着墙角的鱼缸。
“明天去把芝麻割了,”傅煜城磕了磕烟灰,“晒干了就能碾芝麻了。”
傅远山点头:“我再编个芝麻筛,把芝麻和秆子分开。”
鱼缸里的小青蛙蹲在荷叶上,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两颗绿宝石。
念安抱着芝麻袋躺在小床上,枕边的雨花石和荷叶荷包摆得整整齐齐。
“麻,香,”他含混地嘟囔着,小手还攥着片干荷叶。
蒋建华给他盖好薄被,轻轻吹灭了油灯:“睡吧,明天给你做芝麻糖吃。”
屋里只剩下月光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槐院的夜,像块香甜的芝麻糖,裹着满院的烟火气,慢慢沉淀出最安稳的滋味。
天刚蒙蒙亮,念安就被窗台上的芝麻袋香醒了。
他抱着袋子坐起来,小手在袋上摸着黄线绣的小老鼠,忽然想起什么,光着脚丫往灶房跑。
蒋建华正往灶里添柴,锅里煮着芝麻,香气漫得满院都是。
“小祖宗,怎么又不穿鞋?”她放下火钳把他抱到凳上,“等芝麻煮烂了,给你熬芝麻糊吃,比糖还甜。”
傅煜城扛着芝麻秆往晒谷场走,看见念安光脚直乐:“快去把虎头靴穿上,不然踩碎芝麻粒,今天就做不成芝麻糖了。”
念安立刻从凳上滑下来,趿拉着鞋追出去,芝麻袋在怀里颠得沙沙响,银长命锁撞得袋角叮当响。
云棠音在石碾旁扫芝麻粒,金黄的籽粒在晨光里闪着油光。
“这芝麻得晒得干透,”她用扫帚把籽粒归成小堆,“这样碾出来的芝麻酱才香。”
小兰背着兔子筐来送新摘的南瓜花,筐里的花儿黄灿灿的,沾着晨露:“二伯母,我娘说南瓜花炒鸡蛋最鲜,让我送些来。”
看见石碾旁的芝麻,她蹲下身捡起粒放进嘴里,“这芝麻真饱满,比去年的还香。”
蒋建华把煮好的芝麻倒进石臼,用木槌捶得绵密。
“得捶成泥才行,”她擦着额头的汗,“这样做的芝麻糖才不硌牙。”
张婶挎着篮子串门,篮子里装着新做的豆腐:“闻着芝麻香就来了,建华妹子,这芝麻糖我能学学不?给我家小孙子做些。”
蒋建华往她手里塞了把生芝麻:“您先尝尝这芝麻的成色,步骤不难,就是得有耐心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