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挤出一线灰蒙蒙的光，给这片死寂的大地镀了层冷冰冰的颜色。
车队在废弃的公路上低声咆哮，引擎声是这世界里唯一的活物动静。
自从把李振那伙人送走，玄门基地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散了不少。
阮芷涵等人一大早就出发，他们并没有携带多少物资，大部分都装在乾坤袋中，预备边搜边前进
“芷涵姐，前面就是应该就到了了。”身边传来苏念谨慎的声音，她低语道，“我……我感觉不到镇子里有活的植物。一点都没有，全死绝了。”
阮芷涵握着方向盘，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望山镇，地图上一个被红笔画了骷髅标记的地方，过去也算是个幸存者聚集地。
“所有人把精神都提起来。”她对着对讲机下令，“按定好的路线走，从镇子西边穿过去，不在里头停。”
车队的速度慢了下来，跟鬼魂一样溜进了镇子的地界。
路两边是歪七扭八的生锈汽车，破铺子的门窗黑洞洞的，风一吹，就传来一阵呼啸声。
空气里那股子腐烂组织和尘土混在一起的味道，呛得人脑门子疼。
苏念蒙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
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比谁都“看”得清楚。
一只乌押押的乌鸦落在路灯杆子顶上，歪着脑袋，把它那灰败的视野给了她。
她“看见”墙角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还“看见”一条不知什么东西的腿被拖进了小巷子。
“有东西在看我们。”她的声音很轻，车里头的空气一下子就绷紧了。
后座的阿木，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瞅”着外头的气场。
在他眼里，整个镇子都罩在一片脏兮兮的暗红色雾气里，那雾气里全是饿和凶。
这会儿，几十个拳头大的、颜色跟血块一样的光点，正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这边聚过来。
“姐姐，”他开口，声音稳得不像个孩子，“它们过来了，好多。”
话还没说完，一声尖得能撕破人耳朵的狗叫划破了镇子的死寂。
“停车！准备干活！”阮芷涵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慌乱。
车门被推开，几个人动作飞快地下了车，背靠着车围成一个圈。
下一个瞬间，从破楼里，从小巷里，从阴影底下，窜出来一群又一群的怪物。
是变异犬！
但跟他们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这些狗一个个长得跟小牛犊一般大小，浑身肌肉疙瘩，皮上长满了烂疮和骨头刺。
口水从裂开的嘴里滴下来，掉在地上，烧得地面“滋滋”冒白烟。
它们的眼睛不是浑的，是那种发着绿光的、带着恶毒的清醒。
“吼！”
带头的一只变异犬仰头嚎了一声，剩下的狗跟收到了命令，不要命地扑了上来。
“景深，左边！阿奇，右边！周楚，你看着点！”阮芷涵的指令又快又清楚。
云景深没出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军用匕首，对着最前头的三只变异犬就冲了过去。
他身上没一个多余的动作，身子一侧，躲开带风的爪子，手腕一转，匕首就干脆地划开了第一只的喉咙。
热乎乎的黑血喷出来，他跟没看见一样，脚下再一错，人已经到了第二只变异犬的旁边。
另一头，阿奇那身白骨架子变成了一道白色的影子，他身上没肉，速度快得眼睛都跟不上。
一只变异犬从边上跳起来想偷袭林薇，被阿奇从后头赶上，五根骨头指头像铁爪子，直接捅穿了那狗的脑袋。
“他娘的，给老子尝尝这个！”周楚吼了一声，两只手掌心往前一推，一团淡黄色的雾气被他压成个球，呼啸着砸进了狗最多的地方。
磷化氢的毒雾一下子炸开，吸进去的变异犬惨叫着抽搐倒地。
但更多的狗绕开了毒雾，好像被激怒了，扑得更凶。
几只特别壮的变“异犬冲破了前头的防线，目标很明确，就是站在中间指挥的阮芷涵。
“做梦！”苏念蒙眼的白布底下，眉头皱得死紧。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撒了出去，冲在最前头的那几只变异犬身子猛地一停，跟掉进了泥潭里一样，动作变得又慢又笨。
“领头那只，左后腿！它那里的气场不顺！”阿木清脆的喊声在战场上响起来。
阮芷涵手里捏着几张黄纸，听见喊声看也不看，手腕一抖，三张符纸飞出去，在半空中自己烧了起来，变成三团拳头大的墨绿色火球，准准地撞上了那只正在指挥的头犬。
火球爆开，不是火，是呛鼻子的毒烟。
头犬被烟罩住，叫得震天响，但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战斗打得火热。
云景深就像个杀戮机器，每一刀下去就倒一个。阿奇的骨爪子撕开所有靠近的东西。
周楚的氢元素和阮芷涵的微小炸弹混合爆炸不停地让狗群减员。
林薇控制着从水泥地缝里钻出来的藤蔓，绊倒、缠住那些漏网的狗。
有苏念的干扰和阿木的指路，这支队伍的配合找不出一丝错处。
最后一只变异犬被云景深一刀钉死在地上，周围总算又恢复了那种让人心慌的安静。
空气里，血腥味和毒气的味儿混在一起，熏得人想吐。
周楚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胸口跟风箱一样。“这些鬼东西……比之前碰到的难缠多了。”
“不只是难缠。”云景深甩掉匕首上的黑血，走到一只最大的变异犬尸体旁边，蹲下身，拿匕首剖开了它的脑袋。
几个人围了过来，都憋着气。
云景深用刀尖在腥臭的脑子里搅了搅，眉头越皱越紧。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摇了摇头：“没有芯片，不是被人控制的。”
阮芷涵也走了过去，她伸出手，手心悬在变异犬尸体上头，闭上眼睛。
她想找的那种能量核，根本没有。
这些变异犬身体里的能量是比一般的变异体庞大，但就是一盘散沙，没个主心骨。
她睁开眼，看看一地的尸体，又抬头望了望远处废弃化工厂的方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
这些变异犬的强化，不是人控制的，也不是自己进化出来的。
那它们这身蛮力，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难道又出现了什么新的变异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