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口气，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压下去，沉着嗓子应道：“好。既然阮掌门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再留，倒显得不通情理了。”
他朝身后一挥手，声音洪亮：“愿意跟我回官方基地的，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人群里爆出一阵压抑着的欢呼，人们一下子散开，争先恐后地跑回去收拾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当。
半小时后，一支队伍在基地门口集结完毕，拉得老长。
阮芷涵就站在门边，周楚、云景深他们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个个都跟石雕泥塑似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出由他们掌门亲手导的好戏。
李振走到阮芷涵面前，神色复杂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阮掌门，告辞。我们……在官方基地等你的交代。”
“李队长慢走。”阮芷涵点点头，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出了基地大门，卷起一阵尘土。
直到最后一个人的背影都消失在地平线上，沉重的金属大门在周楚的控制下缓缓合拢，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隆”巨响，把内外两个世界彻底切断。
大门严丝合缝地关上的那一刻，阮芷涵脸上那份平和与歉意，就像是被风吹走的面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猛地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冰。
“林薇，以基地为圆心，警戒藤蔓的范围扩大一倍！现在就去！”
“苏念，阿木，麻烦你们把他们住过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翻一遍！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放过，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不该留的东西！”
“周楚，阿奇，你们带人重置所有防御结界，符文全部加密！在新结界完成之前，巡逻队加倍，一只鸟都不准给我飞进来！”
一连串的命令，又快又急，没有一个废字。
玄门众人精神一振，齐声应道：“是！”
所有人立刻动了起来，刚才还因为人群离开而显得空荡荡的基地，一下子就充满了另一种紧绷而高效的生机。
阮芷涵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
基地总算是清净了，那些烦人的声音没了，空气里只剩下自己人的味道。
这片刻的安宁，是用名声和一时的低头换来的宝贵喘息时间。
夜色降临，指挥所的灯光驱散了广场上的昏暗。
忙碌了大半个下午的众人陆续返回，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但眉宇间那股压抑了多日的阴霾，却消散了不少。
苏念和阿木最先汇报：“掌门，所有营房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窃听或者监视的装置。他们走得很匆忙，除了生活垃圾，什么都没留下。”
紧接着是林薇：“基地的警戒范围已经扩展，新的藤蔓都扎下了根，外围一有风吹草动，我这边就能收到消息。”
周楚和阿奇最后进来，周楚瓮声瓮气地报告：“新的防御结界已经启动，符文按照你的要求全部换了新的阵法。”
阮芷涵听完，点了点头，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她看到周楚脸上还未完全消散的怒气，看到苏念蒙眼白布下紧绷的下颌线，也看到阿木那双明亮眼睛里藏着的疲惫。
“都坐吧。”她开口，声音比下午时柔和了些，“今天，委屈大家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众人情绪的闸门。
“委屈算不上……”周楚第一个开了腔，话是这么说，可那粗重的呼吸声，谁都听得出他心里有多不痛快，“掌门，我就是……就是觉得窝囊！咱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地方，凭什么要对那帮人点头哈腰？他们走的时候那副德行，好像我们求着他们走一样！”
他一拳头捶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是啊，掌门。”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这几天，我们做什么事都得避着他们，连修炼都要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他们瞧见什么。在自己家里，活得跟做贼似的。”
阿奇虽然没说话，但他那身骨架站得笔直，空洞的眼眶对着天花板，无声地表达着他的愤懑。
阮芷涵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任何人的抱怨。
她知道，这股气必须让他们发泄出来，憋在心里，迟早会成为心魔。
等指挥所里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时，她才缓缓开口：“你们说的，我都明白。被人堵在家里指着鼻子骂，还要陪着笑脸把人送走，这滋味不好受。”
她的视线落在周楚身上：“今天的低头，是为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对任何人低头。从现在开始，玄门这块地方，才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你们想怎么修炼，就怎么修炼，想怎么研究自己的能力，就怎么研究。再也不用藏着掖着，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她的话语不重，却像一股暖流，淌过每个人的心田。
周楚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些，林薇也抬起了头，连一直沉默的苏念，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是啊，那些指手画脚的人走了。这个基地，终于清净了。
一直没说话的云景深，在这时看向阮芷涵，他的眼神很平静，提出的问题却直指核心：“李振他们不会就此罢休。官方基地那边，我们终究只是缓兵之计，需要给个答复。你觉得，我们有多少准备时间？”
这个问题让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一次凝重起来。
阮芷-涵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坦然：“我不知道。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周，甚至更短。官方基地现在自顾不暇，但他们不会容忍一个不受控制的武装团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壮大。所以，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找麻烦上。”
她站起身，走到沙盘前。那上面是基地周边的地形图，被她用红色的笔圈出了好几个区域。
“与其猜测敌人，不如强大自身。”她的手指点在一个标记着“废弃化工厂”的地点上，“从明天开始，我们改变计划。不再是单纯的搜集物资和清剿周边的变异体。”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她的手指，集中到沙盘上。
“我要带你们去找能量核心。”阮芷涵的声音沉静而有力，“我推测，在一些核辐射浓度极高，或者变异体扎堆的地方，会因为能量的过度富集，形成类似我们玄门灵石一样的东西。这东西，能最直接地强化我们的能力。”
周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掌门，你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出击，去那些最危险的地方？”
“对。”阮芷涵肯定地回答，“躲在基地里苦修，速度太慢了。末世里，时间才是最宝贵的东西。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我们的拳头，变得比所有人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