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云景深连一个字都没问。阮芷涵下令的瞬间，他已经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转身护在了她的左前方。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周楚！阿奇！正面交给你们了！”阮芷涵丢下这句话，看都没再看一眼，扭头就朝着研究楼的方向冲去。
“放心吧掌门！”周楚的吼声像是炸雷，“这帮杂碎，一个也别想过去！”他看着阮芷涵和云景深逆着怪物潮水远去的背影，眼里的火爆化为一种全然的信赖。
他一转头，对着身边的阿奇吼道：“老骨头，跟老子比比，看谁拆得多！”
察觉到二人要离开门口回去，怪物们犹如嗅到了新鲜的气息，疯了一样朝着他们两人涌来。
云景深一言不发，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冲在最前面。
他成了阮芷涵身前的一道墙，所有扑来的利爪和獠牙都被他挡下。
长刀在他手里没有花哨的招式，每一次挥出都是最直接的劈砍，带起大片的腥臭液体和碎肉，硬是在狂潮里撞出一条路来。
阮芷涵紧紧跟在他身后，双手不断变换着手印，一道道金色的符文凭空出现，在她身体周围盘旋飞舞，将那些从侧面和头顶偷袭过来的怪物全部弹开。
她看着云景深宽阔的后背，那上面溅满了腥臭的液体，可他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
云景深总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后背可以放心交给他。
“右边！”她突然喊道。
云景深头也不回，反手一刀，精准地将一只企图从死角扑上来的变异人劈成两半。
默契，在生死之间，不需要言语。
终于，那栋被藤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研究楼大门，出现在眼前。
门刚一推开，一股酸腐的恶臭就扑面而来，那味道浓得几乎成了实体，熏得人喉咙发紧，阵阵作呕。
金属地面上的腐蚀痕迹比之前更大了，原本只是斑驳的痕迹，现在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坑洞。
而房间中央那滩蠕动着的烂肉，还在不停地鼓动，散发出的无形气体比之前狂暴了数倍。
阮芷涵的视线穿过那些腐蚀性的气体，直接定格在那滩烂肉的中心。
那里，有一点微光在明灭。
就是它。
她顾不上那要命的腐蚀性气体，双手结印，金色的灵力丝线从指尖探出，却没有直接接触那滩烂肉，而是像操控提线木偶一样，无比小心地从缝隙中探入，缠绕上烂肉的大脑。
这东西太不稳定，稍有不慎，整个基地都可能被炸上天。
云景深则长刀横握，守在门口，警惕地盯着外面的战场。
几乎是同一时间，战场上的苏念身体一晃，嘴角渗出了一丝血。
但她的干扰起效了。
那个被钉在地上的瘦小指挥者，发出的尖啸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充满了杂乱的噪音。
接收到混乱信号的变异人潮，攻势肉眼可见地停滞下来。
它们眼中的血色出现了迷茫，有的停在原地茫然四顾，有的甚至开始毫无理智地攻击身边的同类。
“就是现在！”周楚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怒吼一声，手中的武器带着风声，狠狠砸进一个变异人的脑袋，“兄弟们，给老子把这帮杂碎清出去！”
“阿木！报点！”
“周大哥，左前方，那只高个的还在动！它旁边那几个也是！”阿木那双特殊的眼睛，在此刻成了最精准的雷达，不断为众人指引着那些依旧保持攻击性的、威胁最大的目标。
阿奇的骨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子冲进混乱的敌群，所过之处，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
异能者们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一时间，各种颜色的能量光芒在战场上亮起，硬生生将变异人的阵线冲垮。
那个瘦小的指挥者似乎也知道大势已去，它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不甘，竟猛地发力，任由长刀在体内搅碎内脏，也要挣脱束缚。
它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啸叫，不再是攻击，而是撤退的命令。
残存的变异人像是收到了赦令，纷纷调转方向，拖着残破的身体，开始向基地外逃窜。
“想走？”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研究楼门口传来。
“问过我了吗？”阮芷涵单手一扬，十几张火符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片火海，精准地落在那些企图逃走的变异人身上。
战斗的喧嚣，终于平息了。
阴暗的地下实验室内，柔和的灯光映照着一尘不染的金属墙壁。
监控屏幕上，代表着“清道夫”小队的信号一个个熄灭，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助手站在顾霆琛身后，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声音发虚，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颤音：“先生，新一批的清道夫，全部……失去联系了。”
他把头垂得很低，几乎要埋进胸口，不敢去看顾霆琛的脸。
顾霆琛阴晴不定，手段的狠毒令人发指，这种死寂比暴怒更叫人害怕。
顾霆琛却像是没听见，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定格的最后画面。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一支试管，暗红色的液体在管壁上留下一道粘稠的痕迹。
“全灭了？”他终于开口，语调平淡得像是问今天天气如何，“这一批清道夫比上一批派出去的数量已经增加不少，能力也有所长进。能把我的作品逼到这个地步，更加证明了阮芷涵的价值。”
助手一个字都不敢接。
“不过硬闯玄门，效率太低。”顾霆琛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培养皿中疯狂扭动的变异植物，那姿态丑陋又充满生命力，“既然他们跟刺猬一样，那就换个法子，给他们送一份大礼，一份让他们没办法拒绝，主动开门请我进去的大礼。”
助手鼓起勇气，小声提醒：“可是先生，我们的实验体库存……再这么消耗下去，恐怕会影响到后续的计划。”
“那又如何。”顾霆琛的语气轻描淡写，并不在乎牺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