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一见座位上的章知颜,愣了一下,随即收起剑,笑道:“见过二嫂。龚氏她疯病又犯了,我接她回去。”
章知颜却不想搭理他,“我瞧着龚氏很正常,倒是你可能疯了,竟拿着剑追正妻。要不然,我请人去等国公爷下朝,让他老人家来评评理。”
“二嫂说笑了,这么点小事何须父亲来处置。”
章知颜突然提高音量,“是公爹和婆母让我带着龚氏一起管家。五爷若没事,就请出去吧。咱们叔嫂也不好同处一室太久。”
此时,湘儿突然拔出一柄剑指着五爷。
五爷愣了一下,随即阴沉着脸出去了,到了院门口,他还不忘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
陈妈妈、方妈妈命两个婆子按住他。
陈妈妈蹙眉道:“五爷,您这不是让咱们难做么?禀告也不是,不禀告也不是。咱们主子最讨厌别人弄脏观涛院的地界了。”
章知颜爱洁,有时走在府中路径上,若发现有人吐过的痰液,就会蹙眉。
“放肆,这是我们柳家,我朝地上啐一口,还不行?快放开我。”
章知颜正安慰龚氏,绿茵又来禀,“主子,五爷在咱们院随意吐口水,被两个妈妈按住了,她们问要不要按规矩处置?”
龚氏哭了一通,心中的委屈、愤恨都发泄出来了,现在根本无暇顾及柳琛此人。
章知颜蹙眉,“既然是我们观涛院的地方,就该守我们这儿的规矩。打他十个板子。”
“是。”
两位妈妈听了绿茵的回复,赶紧命人抬来长凳,将五爷架上去,绿茵将一块破布条塞入他口中。
“开始。”
绿茵又开始数数,一共十个板子打起来倒也快。
五爷身边也有跟着的小厮、长随,都被湘儿的长剑震慑住了,再说,这观涛院里,别院下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打完之后,五爷像是丢了半条命,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出。
“这藤条凳,你们用着,抬五爷回去,之后再送回来,咱们有用。”陈妈妈拍拍小厮的肩膀。
小厮吓得一头汗,他根本不敢惹这些嬷嬷妈妈,听说二奶奶身边伺候的人厉害,果然是真的。
方才那些板子落在身上的声音,结实得很,方妈妈跟陈妈妈一看就是经常行刑的。
廊下,还有龚嬷嬷站着,她倒是很欣赏二奶奶身边这些做事雷厉风行的丫头婆子。
若是龚氏也早早想开,好好管着五爷,兴许就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五爷的小厮、长随抬着五爷回去了。
龚嬷嬷让两个小丫头回去伺候着,顺便监视五爷,看看有哪些狐狸精去看五爷了。
中堂里,龚氏已经哭完了,“过两日是我生辰,我想办席,结果他不想掏银子。我就朝他说了很难听的话,他恼羞成怒就要杀我。”
“其实,你不必把他放在心上。他不拿银子出来,便随他去吧,你自己及时行乐即可。总是让他气你,又是何必呢?”
“我先前还想着跟他白头到老,都这么着了,只能硬着头皮过下去。现在我也不理他,随他去。你不知道,此人有多下流。”
毕竟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章知颜也不便再听下去。
龚嬷嬷扯扯龚氏的袖子,“您是来学管家的,说什么呢?二奶奶可管不到您屋里去。”
龚氏这才尴尬地笑了一下,发现自己失言了,有些话还真不好跟章知颜说。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国公夫人陆氏来了,她神情严肃,来时还带着好几个婆子,看这样子,有些像是打架来的。
不过,观涛院的婆子们根本不怕,陈妈妈、方妈妈站在廊下,她们手中还拿着板子,板子比她们还高一头。
陆氏一见她们就恼火极了,“来人,将这两个目无主子的奴婢绑起来。”
这些婆子面面相觑,她们不敢绑观涛院的人,若是绑了,二爷回来杀她们怎么办?
陆氏见她们不动,直接闯进去,之前因为柳浪的缘故,陆氏对章知颜极其容忍,但今日,她竟敢对柳琛用刑,陆氏忍不下去了。
“见过母亲。”
“见过婆母。”
龚氏和章知颜连忙行礼。
“婆母,您怎么亲自来了?”章知颜知道肯定是为了五爷的事,但仍旧要问一声。
“我知道你夫君天子近臣,就连王公贵族都要看柳浪的脸色。但你未免太嚣张了些。五爷是柳浪的亲弟弟,纵使有错,也不该在院中动用私刑吧?你只是他的二嫂,连长嫂都不是。”
“母亲,都是因为我。夫君他拿着剑要追杀我。我才。”龚氏插嘴要解释。
陆氏呵斥道:“你住口。没你说话的份。”
章知颜淡定一笑,“婆母教训的是。只是观涛院的规矩,我不得不守。五爷他原本已经回去了,哪知他行为不妥。夫君一向爱洁,我亦如此。所以就按照咱们观涛院的规矩处置了一下。婆母放心,我手下的妈妈有分寸,没有下重手。”
陆氏听后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哟,我还要谢你不成?你们这观涛院的规矩比天大,是吧?”
陆嬷嬷站在陆氏身后轻轻扯着她的袖子,陆氏却不肯善罢甘休,“我倒要看看你们的规矩有多大。”随后她也朝地上啐了一口。
龚氏忍不住蹙眉,心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这样的婆婆和夫君怎么偏就让她给挑中了。
陆氏眯眼道:“让你们这些狗奴才把我也绑上,打我板子?”
大家面面相觑,国公夫人还真是耍起无赖了。
论辈分,国公夫人是长辈,章知颜当然不可能把她绑起来,“婆母,您这是何必呢?若是怪我,那我让您打。”
章知颜站起来,站到陆氏面前。
陆氏真就抬起手,打算赏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龚氏过来顶替了这个耳光,她捂着脸,“婆母,这样该满意了吧?别闹了。”
陆氏冷哼一声,“你这个没脑子的。章氏哪是替你教训柳琛,根本就是挑拨你们夫妻情感。”
“婆母此言差矣,我不必如此。”章知颜抬头挺胸,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
陆氏又抬起手,准备给她一个巴掌,打压一下她的嚣张气焰。
刚一抬手,手就被捉住了,她转头一看,以为是哪个大胆的奴才,竟是柳浪站在门口。
柳浪神情冷峻,眼神如刀锋般扫过她们,厉声问,“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