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出去?那你几时回来?”章知颜瞧外头天色已黑,府中早就掌灯。
“若是回来晚了,你不必等我。”柳浪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章知颜站起来,拿起他的帽子给他戴上,系上带子,又替他披上披风系上系带,“晚膳还没吃完。”
“我回来再用些。”柳浪带着三个暗卫急匆匆走了,章知颜在廊下看着他背影彻底不见了才回到穿堂。
湘儿前两日因被罚杖刑,歇息了两日,今夜便来当值。
“你不必急着来,这儿有咱们伺候。”绿茵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姑爷刚出门去。你晚膳用了么?去北次间坐一会儿,咱们也轮流用膳。”
绿荷朝着湘儿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湘儿走去北次间,桌上摆了几道菜,几盘糕点和一盘水果,这些都是绿竹准备的,每日都会有多出来的新鲜蔬果,绿竹都会做一些给共同当值的丫头婆子们一起吃。
“今夜是绿茵和绿竹守夜,你怎么来了?主子知道你养伤,不着急让你伺候。”绿荷将一盘炒饭推过去。
“主子仁厚,但我不能不懂规矩。”湘儿笑了一下,拿起筷子和勺子,将各种菜式朝自己碗中盛了些,“如今我在这儿负责保护主子,其她人都羡慕我的差事呢。”
有吃有喝,不必风餐露宿,更不必潜伏在其它府邸做戏。
“哎,你怎么还能坐下?要不,你趴在榻上吃吧?”
“不必,我受伤的地方是背,已敷了很好的金疮药。腚上可没有伤口,当然能坐。”
“你们当暗卫的都挺辛苦,经常不见人影,很忙吧?”绿荷对这些暗卫、侍卫都很好奇,总觉得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突然就出现了,突然又几日不见人影。
像是影三、湘儿这样的,绿荷等人还能每日瞧见,但那影一和影二,她们就没见过正脸,神神秘秘的。
湘儿边吃边跟绿荷说起自己从前当暗卫的事来,绿荷也听得津津有味。
“你们四个也挺忙,我有时也不见你跟绿萝。”湘儿发现绿竹、绿茵她倒是每日见到。
绿竹主要负责章知颜的膳食,几乎每日亲自下厨,若章知颜有汤药,绿竹还会亲自熬。绿茵则是负责章知颜的衣裳、绣活、每日发髻和搭配衣衫首饰。
绿荷笑道:“我负责保管金银首饰,每日都要算账,光是这些就很头疼了。主子其实对咱们都挺好的,知道我算账就已经很忙了,所以不怎么让我去伺候的。”
章知颜的陪嫁有很多,每个月庄子铺子都会产生收入,还有之后外祖父秦老太爷额外送给她的铺子,这些所产生的收入越来越多,章知颜自己算不过来,还需要一个人一起核对。
湘儿听后点点头,严格说起来,她们这些人也都是主子的财产之一。
“跟我一起算账的还有绿萝,她额外保管那些大件家具、饰品。她跟我每月都要对账,都是咱们主子自己的账,如今还多了姑爷的。姑爷把财产都交给主子打理了。”绿荷轻声道。
“两位主子恩爱是好事。”湘儿笑着说道:“希望主子能跟姑爷说说,给暗卫涨些月例银子。”
“可以啊。只要自己的差事做好了,咱们主子绝对不小气的。”绿荷也笑。
却说柳浪深夜到武德司所属探事司查了陈年往事的档案,又去师傅武德司指挥使常大人府上,常大人特批了一道书令,柳浪拿着去了户部,户部当值的小郎官就当场翻找了一通。
想要翻看一些年数久远的秘密档案,并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有时甚至还需要皇上的口谕。
但如今武德司查的大案极其多,户部的人倒也不敢为难探事司,尤其柳浪亲自来看。
这位户部小郎官默默在一旁站着,心道不知又有谁要倒霉了,他以为柳浪是为顺王谋逆一案来看户部秘档。
直到子时二刻,柳浪才忙完回到荣国公府。
观涛院中廊下还亮着几盏灯笼,守夜婆子穿上了厚实些的薄棉衣,夜里挺冷的。
廊下的卷帘换成了布帘,多条布帘已垂下,挡下寒风。
“给二爷请安。”婆子们见柳浪回来,赶紧行礼。
中堂门帘被掀起,柳浪踏进门见章知颜在榻上躺着睡着了。他立即脱下笠帽,解下披风。
过去将章知颜抱起回了内室。
内室只燃着一盏琉璃烛台,不算亮的内室暖意融融。
章知颜到了床上忽然就醒了,她揉揉眼睛,“你回来了,饿不饿?我让她们传膳。”
“好,那你陪我一起用些。”
中堂里亮着两个烛台,绿竹绿茵抬上一个小桌,上面都是温热过的菜,用精致陶瓷小碟装着。
章知颜替他挽起袖子,“我还以为你要天亮才回,干脆不回来了。”
柳浪左手握住她的手,笑道:“怎么会?少了你,我睡不着。”
章知颜耳根红了,蹙眉瞪了他一眼,松开手,替他盛粥,“夜深了,喝太多油腻的汤反而不好,这粥正好。尝尝这包子,今儿下午才蒸的。现在算宵夜,你不能吃太多,免得腹胀反而不舒服,明早还要用早膳的。”
听着她软糯的声音,柳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大概就是成亲的好处,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光如此,此人若是自己的心上人,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章知颜没吃什么,只是小口喝着花茶,然后就去准备沐浴的东西,待柳浪过来,她就准备出去,谁知柳浪却一把捉住她,“去哪儿?不是应该伺候夫君沐浴么?”
“那不行。”章知颜从他的眼神里瞧出他不甚单纯的想法。
“快些。”柳浪毕竟力气大,将她衣裳都打湿了,没法子,章知颜只能替他擦背。
最后,自然是一番鸳鸯浴,章知颜被柳浪披着件白色大长衫抱进内室床上。
翌日一早,柳浪神采奕奕上朝去了,今日他还有件大事要办。
章知颜照例是被叫醒的,绿竹笑着挽起帐幔,湘儿端着金盆和绢帕进来,“主子该梳洗了,辰时二刻了。”
“又误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了,罢了,不去了。”章知颜清楚老夫人对自己也不甚亲热,就是假客气罢了。就像是对待府中赴宴的女宾客一般,无非就是说上几句场面话。
正用早膳时,门口动静突然变大了,龚氏捂着脸跑进来,她身后还跟着龚嬷嬷等仆妇。
“二嫂救我。五爷要杀我。”
冷不丁,门口又闯进一人,是提着剑的五爷柳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