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安这才想起自己的数学题还没写完,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去书桌前。
晚上,孟沅整理予安的书包时,发现她的笔记本上画满了简笔画,有小兔子、太阳、花朵,还有一个小小的婴儿,旁边写着“我的弟弟”。
她轻轻合上本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宋霆野虽然是名军人,不管是作战时还是操练时都是沉稳冷静,可回到家,面对儿子换尿布、喂奶这些“任务”,却总是手忙脚乱。
这天,孟沅临时被叫去单位开会,临走前叮嘱:“霆野,记得给儿子换尿布,奶粉在柜子里,温水别太烫……”
宋霆野连连点头:“放心,我能搞定。”
可等孟沅一走,予宁就“哇”地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爸爸在这儿……”宋霆野手忙脚乱地抱起儿子,可予宁的小脸皱成一团,显然不舒服。
“难道是尿布?”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床上,笨拙地解开尿布,结果刚打开,予宁突然又尿了,直接喷了他一手。
“哎哟!”宋霆野哭笑不得,赶紧拿毛巾擦手,又慌慌张张地去找干净的尿布。
予安放学回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爸爸一手按着乱动的弟弟,一手拿着尿布,表情既无奈又好笑。
“爸爸,我来帮你!”予安立刻放下书包,跑过去帮忙。
在女儿的协助下,宋霆野终于成功换好了尿布,长舒一口气:“这比做手术还难……”
予安咯咯笑起来:“爸爸,你得多练习!”
转眼间,予宁一周岁了。
这天,家里来了不少客人,李政委、孟沅、王大妈,甚至连史密斯老先生都带着礼物来了。
“小家伙长得真快!”李政委摸了摸予宁的小脑袋,眼里满是慈爱。
孟沅带来了一本相册,里面全是她亲手拍的照片——予宁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坐起来、第一次爬行……每一张都记录着孩子的成长。
“谢谢您,太珍贵了。”孟沅翻看着相册,眼眶微热。
史密斯老先生则带来了一台老式留声机,放了一首轻柔的摇篮曲。予宁听到音乐,兴奋地拍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跟着哼。
“抓周”仪式上,大人们在桌上摆满了各种小物件——钢笔、算盘、书本、玩具枪……
予宁被放在桌子中央,好奇地左看右看,最后毫不犹豫地爬向了一本书,小手紧紧抓住不放。
“哈哈,看来以后是个读书人!”宋霆野欣慰地笑道。
孟沅蹲下身,轻轻抱住儿子:“不管他以后做什么,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予安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弟弟,等你长大了,姐姐教你认字!”
夜晚,客人们散去后,孟沅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儿子,轻声说道:“予宁,你要好好长大,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发现……”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予安早已自己穿好蓝白相间的校服,正对着镜子认真系红领巾。
孟沅端着热牛奶走进来,看见女儿踮着脚尖调整领巾角度的模样,忍不住用指节轻叩门框:“我们的小学生怎么起得比闹钟还早?”
“今天要当值日生!”予安转过头,红领巾在晨光中格外鲜艳,“李老师说值日生要提前二十分钟到校。”
她突然压低声音,“妈妈,弟弟还在睡吗?”
婴儿床里的予宁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小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孟沅把牛奶放在书桌上,帮女儿抚平翘起的衣领:“弟弟半夜醒过三次,现在正补觉呢。”
她突然发现予安书包侧袋插着个牛皮纸包,“这是什么?”
予安神秘兮兮地解开绳子,露出半块桃酥:“给王奶奶家的小黄狗带的,它上次帮我捡回了铅笔盒!”
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出作业本,“妈妈快签名,昨天听写我得了满分!”
宋霆野拎着热腾腾的油条进门时,正看见妻子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故意咳嗽两声:“某些小朋友是不是忘了今天谁答应送她上学?”
予安立刻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军裤口袋里的听诊器被撞得叮当作响。
放学铃响过二十分钟了,校门口的孩子已散去大半。
孟沅第三次看手表时,终于看见予安抱着什么从教学楼冲出来,辫梢上的蝴蝶结都跑歪了。
“对不起妈妈!”予安气喘吁吁地爬上自行车后座,“张老师留我帮忙整理标本!”
她献宝似的打开旧报纸,露出几片枫叶标本,“老师说这个可以当书签,我要给弟弟留最红的一片!”
自行车碾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后座上的予安忽然仰起头:“妈妈,为什么三年级的教室有地球仪,我们班只有算盘呀?”
孟沅握车把的手紧了紧:“算盘也很好啊,妈妈小时候连算盘都要三个人共用呢。”
晚饭时,宋霆野发现女儿罕见地没挑胡萝卜吃。
正疑惑着,只见予安把碗推给正在喂奶的妻子:“妈妈,张老师说多吃胡萝卜夜里看得清,你晚上起来抱弟弟就不会撞到柜子了。”
深秋的暴雨来得突然。
孟沅望着窗外如注的雨帘,把予宁往怀里搂了搂:“霆野,你去接予安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医院值班的宋霆野电话还没挂断,王大妈已经撑着油布伞出现在门口:“我去接孩子!这把老骨头淋点雨不妨事。”
她晃了晃手里的胶鞋,“连雨鞋都借好了,小安班上刘奶奶孙女的。”
当王大妈背着予安深一脚浅一脚回来时,两人都湿了裤脚。
予安却从雨衣里掏出个干净的作业本:“看!王奶奶用油纸帮我包好的!”
她突然压低声音,“弟弟今天哭了吗?”
孟沅用干毛巾裹住女儿滴水的辫子,发现她手心里攥着颗水果糖。
“刘小胖给的,”
予安不好意思地解释,“他说谢谢我上次帮他捡橡皮。”
深夜,孟沅发现女儿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地图。
“妈妈,”予安指着某个点,“是不是从这里到爸爸画红圈的地方,比从我学校到王奶奶家还近?”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终于安心睡去,枕边还压着那张被抚平褶皱的奖状。
搬家那天,王大妈塞来一罐腌好的雪里蕻:“路上给孩子下饭吃。”
予安把自己的《新华字典》郑重放进弟弟的行李:“等我们回来,弟弟就该学认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