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刚一触碰,那股脆嫩交加的质感就瞬间在口腔中炸开。
紧跟着,一股淡淡的鲜香缓缓释放。
既不膻也不腻,反而带着一丝清新的回味。
这完全颠覆他对“内脏”类食材的固有印象。
不光新鲜,味道更是没得挑。
他忍不住又夹了一片,甚至忘了礼数,连筷子都有些微微发颤。
这哪里是什么古怪食材?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顾大人对姜姑娘的手艺情有独钟了。
那些原本已让他们惊艳不已的小吃,如今再回想起来,竟显得平平无奇了。
谁不想每天都吃上这么神仙的饭菜呢?
姜管事一边咀嚼,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
若是日后能常吃到这样的饭菜。
别说顿顿吃肉,就是少吃两顿主食也心甘情愿。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能不能偷偷跟姜姑娘学两道菜。
两层蒸笼叠在一起。
白雾缭绕,香气直往外冒。
那蒸汽带着浓郁的鲜香,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尖。
晶莹的虾饺皮包着粉嫩的虾仁,一个个像小元宝,玲珑可爱。
姜管事早盯上这盘虾饺了,长得好看的东西,肯定好吃!
她从第一眼看到这笼虾饺,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一笼八个,她只夹了一个到自己碗里。
尽管内心渴望多吃几个,但她还是强压住贪念,只取其一。
一来是礼节使然,二来也想细细品味。
轻轻一戳,汤汁“滋”地一下冒出来。
她用筷子尖小心地点破饺皮。
刹那间,一股金黄色的汤汁喷涌而出,。
带着浓郁的虾香和一丝姜葱的清气,热气直往上蹿。
她赶紧吹了吹,才小口细嚼。
舌尖刚触到汤汁,一股鲜甜便荡开。
虾仁弹牙又清甜,饺皮软糯有嚼劲。
里面还夹着一点脆脆的配料。
一口下去,鲜得像是把整个湖水都含在嘴里。
那脆脆的小粒,或许是马蹄,或许是莲藕,清脆爽口。
为整口滋味增添了一抹灵动的层次。
三种口感交织在一起,鲜、甜、脆、韧,层层递进,让人舍不得太快咽下。
她吃得有点急,差点把汤汁溅到衣服上。
那滚烫的汁水险些顺着筷子流下,滴在她袖口上。
她慌忙用帕子接住,脸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
可眼神里却满是满足与回味。
这一口,直接让她爱上了这虾饺。
她本来就好这口河鲜。
这水晶虾饺,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
从小在水边长大,她最爱的就是河虾、河蚌、鱼汤这类鲜物。
如今这虾饺,不仅还原了河鲜的本味,更将其升华到了新的高度。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虾饺。
“姜姑娘这手艺,真是没谁了。”
姜管事忍不住赞叹。
她放下筷子,由衷地感慨道。
这已不只是厨艺,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她活了几十年,最好吃的几样东西,全都是遇见姜莺之后吃到的。
从糖葫芦,到小酥肉,再到小麻花,样样惊艳,样样难忘!
那糖葫芦酸甜适中,外糖不腻,内果鲜嫩。
小酥肉外酥里嫩,酱香浓郁;小麻花香脆不油,越嚼越香。
每一样都让她吃了还想吃,念念不忘。
水晶虾饺量少,眨眼功夫就被扫光了。
八只虾饺,四个人分,还没来得及细品,便已见底。
最后一口被顾管家夹走时,姜管事还意犹未尽地盯着空笼发愣。
姜莺把空蒸笼挪到一边,秀妍随即收了下去。
她笑着看了看两人意犹未尽的神情,心中了然。
而她,才刚刚开始。
接着,桂花糖藕端上了桌。
藕片切成手指宽的厚薄度,整整齐齐地码在一只青瓷盘里。
橙红透亮的糖浆如薄纱般均匀裹着每一片藕。
而那金黄桂花,则像是撒落其上的碎金。
姜莺是用最小的火候,慢炖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出锅的。
糯米早已把红糖的甜味尽数吸进每一粒米芯之中。
藕本身也煮得刚刚好。
既软糯绵密,又不失筋骨。
桂花清香与藕本身的清甜层层交织。
连顾管家这种平日见了甜点就绕道走的人,都破了例,一口接一口。
一口气吃了两块还不肯放下筷子。
“这藕真不错!”
姜管事突然插了一句,嘴里还嚼着最后一口藕。
他抬眼看向顾管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服气。
“上次我跟厨子一块去买菜,正好看到河边有人挑着担子卖鲜藕,瞧着品相还不错,我就让他拿点回来做道甜点尝尝。结果呢?那人嘴一撇,说‘不稀罕这玩意儿,做了也没人爱吃’,懒得动手。现在看来,哪里是藕不好吃?分明是他手艺不到家!”
顾管家直点头,听得连连称是。
没尝过姜姑娘做的菜之前。
他还一直觉得自家厨房的饭菜已经算是体面讲究。
可如今这么一对比,以往那些所谓“精致小炒”“拿手好菜”,竟显得粗疏寡味。
最后一道菜是素炒笋丝,做法简单不少,却最能考验火候与调味的拿捏。
笋也不算什么稀罕东西。
每到清晨,街头巷尾常有老农挑着扁担沿街叫卖,新鲜脆嫩,带着泥土的气息。
但这盘笋丝,一看便知出自巧手。
每根都切得细如发丝,长短一致,根根分明,整齐码在白瓷盘中。
下锅时先用热油爆香蒜末,火苗一窜,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紧接着倒入笋丝猛火快炒,再淋上一点点陈醋提味。
成品出锅后,颜色依旧青翠,入口则是又脆又嫩,牙齿轻咬,便能听见细微的“咔嚓”声。
姜管事一筷子下去,先是被那股子天然的清甜勾住了舌头。
还未回神,鼻尖忽地钻入一丝微酸的醋香。
她原本吃得有些饱胀,此刻却被这道菜激起了食欲,忍不住又夹了一筷。
她说不清这菜到底哪里特别厉害。
但就是觉得少了它,这一顿饭就不完整。
两人低头猛吃,谁也不说话,只听得筷子碰碗的声音此起彼伏。
桌上的盘子一个接一个地空了下来,虾饺没了,排骨烧芋头见了底。
就连那碗米饭也被扒得干干净净,只剩空碗倒扣在一旁。
姜管事终于停下筷子,拍拍自己鼓鼓的肚子,顾不上体面,身子往后一仰。
整个人歪在椅子上喘气:“不行不行,真撑死了!哎哟我的老腰……这顿饭吃得我都走不动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