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淡淡地回她一眼,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没不自在。而且,那个姓方的,根本不是她未婚夫,你别乱猜。”
温宁撇了撇嘴,嘴角微微翘起,满是不信:“依我看啊,迟早也是早晚的事。舒娘子家那位老太太最近可是常夸方奎勤快能干,又是送果子,又是帮忙修篱笆,哪还有你说话的份儿?”
沈泽懒得搭理她,转过头去,望着街边飘动的布招子,眼神冷淡,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无意间的瞥见。
温宁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怕惹他生气,连忙又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放软了几分:“阿泽哥,别气嘛,我就是随口一说。要不……咱们悄悄靠过去听听,看他俩到底在聊啥悄悄话?兴许还能知道点儿新鲜事呢。”
那头,方奎正和韩山肩并肩地走着,一路有说有笑,压根没注意到身后已经多了两个悄悄尾随的人影。
他们走得不快,偶尔还停下来看看路边的小摊。
“山子,你说的办法真行得通?”
方奎一边走,一边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半信半疑,“我去叶家多走动,真的能让舒娘子她奶奶对我改观?”
韩山听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听我的准没错!你得早点去叶家走动走动,一是让娃的奶奶见见你,混个脸熟;二呢,也能慢慢拉近关系。你想啊,要是有个长辈在背后替你美言几句,那可比你自己拎一筐野果上门强多了,你说是不是?”
方奎皱了皱眉,还是有些犹豫:“可我觉得舒娘子挺喜欢我送的果子的。上次她还笑着说了句‘又甜又新鲜’,我就觉得……她心里是记着我的。”
韩山摆摆手,一脸不屑:“头一回新鲜,送多了就成了老样子,谁家不吃果子啊?你要懂女人心思,平时得多花点心思在细节上。买点花啊、粉啊、小镜子这类的小东西,才容易打动她的心。这才叫会疼人。”
韩山一边说着,眼睛还四处张望,突然看见路边有个卖绢花的小摊,五颜六色的花束插在竹篮里,格外打眼。
他顺手拿起一朵大红色的绢花,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了瞧,越看越满意,连连点头:“这个就不错!你看这颜色多正,这手工也精细。舒妹子模样本就清秀,戴这红花肯定衬脸,保准让她眼前一亮!”
方奎还在犹豫,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可一听韩山这话,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舒娘子戴着红花冲他微笑的模样,心里顿时一热,也跟着伸出手,从摊上挑了一朵差不多的红绢花,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像是怕它坏了似的。
远处的沈泽远远看着这一幕,唇角轻轻一扬,冷冷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极轻,几乎被街上的喧闹声淹没,可眼底的嘲意却清晰可见,仿佛早已看透了这一切。
温宁小声问:“阿泽哥,你笑啥?刚才明明大家都是在认真挑花,你怎么突然就笑了起来,是不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情没告诉我们啊?”
沈泽道:“他们根本不了解舒娘子。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没见过她在头上戴过什么鲜艳的花朵,也没见她用过金簪、银饰之类的打扮,她从来都是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不喜欢那些浮华的东西。”
温宁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舒雅头上确实素得很,平日里除了那支最普通的木簪,再无其他饰品。
就连逢年过节,她也只是换身干净衣裳,从不刻意妆扮。
“也许是她没钱买呢?”
温宁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同情,“开个小铺子也不容易,可能攒下的钱都用在别的地方了。”
沈泽摇头,神情略带无奈:“她开的那个铺子,别看不大,可一天赚的钱都够打一支雕花银簪了。每天光是卖那几样拿手菜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队。你说她买不起?分明是根本不想买。”
温宁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既然不缺钱,那为什么偏偏只戴那么一支旧木簪呢?
那边方奎已经挑好了,捏着一朵深紫色的绢花说:“我就要这朵,看着最顺眼。颜色沉稳,又有几分贵气,送出去也有面子。”
沈泽又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嘴角微撇,眼神里满是不屑。
温宁纳闷:“这朵不好看吗?虽然不是真花,但做工也算精细,颜色也大方,你怎么连瞧都不多瞧一眼就嫌弃上了?”
沈泽淡淡说:“绢花本来就是市集上最普通不过的装饰,假得厉害,风吹久了还褪色。他还偏挑了个深紫的,简直跟舒娘子的性子背道而驰。你跟舒娘子也熟了这么久了,你见过她穿过紫色衣服吗?”
温宁一愣,努力回忆着舒雅平日的穿着,随即恍然:“她喜欢的是月白色,还有浅青色。衣裳总选那种淡得几乎像烟一样的颜色,干净、柔和,穿在她身上特别合适。”
话刚说完,温宁下意识看了一眼沈泽身上那件浅青色的外衫,衣料不算名贵,却浆洗得干干净净,袖口还有一圈细细的针脚,显然是用心缝补过的。
“阿泽哥,你还嘴硬说对她没感觉?那你干嘛这么清楚她喜欢啥?明明知道她偏爱淡青色,还特意穿了一身那个颜色的衣服。你这不是存心跟我对着干吗?分明是想让她注意你!”
温宁终于憋不住了,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
他一直觉得沈泽和舒雅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如今这一细节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沈泽,你天天嚷着跟舒雅只是普通朋友,可普通朋友会连对方喜欢戴什么头饰、爱穿什么颜色都一清二楚吗?会为了一个人悄悄改变自己的穿衣习惯吗?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那樱桃肉最近火得很,几乎是每端上来一盘就被客人抢光,连提前预定都要排到第二天中午。
舒雅的小铺门口时常围满了人,有专门从城西赶来的食客,就为尝一口这酸甜适中、入口即化的美味。
算下来,一天就卖出了二十多份,油水虽薄,架不住数量多,倒也攒下了一笔不小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