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尉一案牵连甚广,这一夜,盛京不少人彻夜难眠。
往日端庄优雅的端王妃在端王门前跪了一夜,天亮后才终于见到端王。
她发髻散乱,跪在地上死死攥着端王的袍摆,哭得肝肠寸断:“王爷!我爹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您快想想办法,救救他啊!”
端王满脸不耐,一脚将她踹开。
声音里满是嫌恶:“你爹勾结鄞国细作,通敌卖国!那些被抓的细作都招供了,还有苏慕辞做人证,更别提那些通敌的信件,都被阮云简一一破解!”
“桩桩件件都是铁证,你还敢说他是被冤枉的?!”
端王妃趴在地上,摇着头哭喊:“不会的……我爹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王爷,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求您救救我爹吧!”
“夫妻一场?”端王发出一声冷笑,“若不是你爹当年从中作梗,让那个鄞国武士害得明宜郡主坠湖失踪,本王的王妃之位,哪里轮得到你这个毒妇来坐!”
他越想越气,胸中怒火翻腾,厉声对门外喊道:“来人!准备笔墨纸砚!本王今日就休了这个罪臣之女,省得污了王府的地!”
端王妃跪在地上哀求,端王却充耳不闻。
他最近被皇帝禁足,正抓耳挠腮想法子讨皇帝欢心,结果自己的岳丈却因为这种滔天大罪被革职入狱!
他恨不得立即和孙太尉划清界限,免得皇帝疑心到他头上,哪里会理会端王妃的哀求?
白若薇站在窗外,目光扫过跪在地上哀求的端王妃,眼底划过一丝幸灾乐祸。
端王妃被休虽然并非原着中的剧情,但对她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如今她已是侧妃,没了端王妃这个阻碍,她离王妃之位就更近了一步。
下一步,就是除掉阮云笙和谢晏,扶持端王坐上太子之位!
就在端王提笔写休书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通报,说是凝翠宫的宋嬷嬷到了。
宋嬷嬷是惠贵妃的心腹,端王见状,暂且搁下笔,脸上堆起几分笑容:“嬷嬷前来,可是母妃有何吩咐?您稍等片刻,待本王写下这封休书,先休了这个毒妇!”
宋嬷嬷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王爷,娘娘特意让奴婢前来传话,端王妃是王爷的结发妻子,此时万万不可休妻。”
躲在窗外偷听的白若薇闻言,不由得拧起了眉。
跪在地上的端王妃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希冀:“嬷嬷,贵妃娘娘……真是这么说的?”
“什么?”端王皱紧眉头,语气带着不解,“难道母妃还不知道孙太尉通敌叛国、已被打入天牢之事?不应该啊……”
宋嬷嬷不理会端王的诧异,伸手将端王妃从地上扶起。
缓缓道:“王爷,孙太尉纵然有错,可端王妃早已嫁入王府,并非太尉府的人。太尉府的罪责,不该牵连到王妃头上。”
端王妃哭得更凶了,拉着宋嬷嬷的衣袖哀求:“嬷嬷,我能不能进宫求见贵妃娘娘?我爹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求娘娘发发慈悲……”
宋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压得更低:“王妃,娘娘让您稍安勿躁。这个时候最是关键,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如今太尉府虽已被抄,但只要您安分守己,不惹事端,您永远都是端王府的王妃。”
她话锋一转,将书桌上写了一半的休书团起来扔进纸篓,然后将笔塞进端王妃手中:“您现在就给太尉大人写封信,告诉他您一切安好。也让他……多为您的将来想想啊。”
端王妃愣住了,眼神茫然:“我……我这封信……”
宋嬷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王妃,太尉府已是回天乏术,可您还年轻,路还长着呢。”
惠贵妃特意派她来,就是为了稳住端王妃。
孙蔓英已是废人,孙太尉就剩这么一个女儿,他若想保女儿后半生安稳,定会揽下所有罪责,以免牵连到贵妃娘娘身上。
魏老夫人身边的蒙面人正是太尉府的人,孙太尉反正已是死罪,所以他没有将惠贵妃供出来,也是为了保住女儿。
但如果女儿被休,那他恐怕要闹个鱼死网破。
端王妃精神恍惚地写了信,宋嬷嬷接过仔细看了,确认没有不妥,才小心收进袖中。
她伸手理了理端王妃散乱的发髻,将跌歪的金簪重新插好,柔声道:“王妃莫要胡思乱想,先回屋歇息吧,养足了精神才好。”
端王妃木然点头:“那……我先回自己院子了。嬷嬷替我告诉贵妃娘娘,我一定安分守己,绝不给娘娘添半分麻烦。”
宋嬷嬷笑着应了,吩咐丫鬟扶王妃下去。
人刚走远,端王便几步上前拉住宋嬷嬷,语气急切:“嬷嬷,母妃难道真要让本王和这个毒妇耗一辈子?孙太尉已经倒了,她对本王而言,就是块没用的绊脚石!”
宋嬷嬷示意屋内伺候的人都退下,才压低声音道:“王爷莫急。太尉府刚倒,您就忙着休妻,朝臣们难免要说您凉薄寡情,落人口实。不如等个一年半载,风头过了,让端王妃‘意外’病逝……到那时,岂不两全其美?”
端王眼中精光一闪,恍然大悟:“还是母妃考虑得长远!那本王就再忍耐她几个月!”
他随即又叹了口气,满脸苦恼:“可谢晏那厮,就因为抓了几个鄞国细作,不仅解了禁足,还被父皇升为枢密使!反观本王,还被关在这府里禁足……”
“王爷稍安勿躁。”宋嬷嬷安抚道,“下个月便是太后寿辰,皇上定会解除您的禁足,让您进宫贺寿。届时王爷在寿宴上好好表现,多在太后面前尽孝心,皇上看在眼里,定会对您刮目相看。”
端王这才点头,眉头舒展了些:“也罢,那本王就再等等,全听母妃的安排。”
宋嬷嬷躬身道:“娘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的前程,您能明白娘娘的苦心就好。”
说罢,她便带着随行的宫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