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幻月教徒已全部落网,御林军也守在殿门前,近处并没有侍卫。
软椅上皇后尖刺情形,吓得尖叫了声,捂住了嘴。
裴棠与裴玄反应的更快,当即冲了过来。
可那宫女的位置紧挨着床边,离景元帝极近。
再快的速度,也拦不下她手中匕首。
隔在景元帝和她之间的,只有姜绾。
电光石火间,姜绾眸光闪了闪,伸出双臂,挡在了景元帝前面。
她并没有那么忠心,甘愿为君主赴死。
而是她的位置,太过尴尬。
刺客在前,景元帝在后,此时她若闪躲,不管景元帝有无受伤,都难免迁怒。
她会就此失了帝心,此前多番经营,皆属白费,
与其如此,不如以性命相搏。
姜绾没有选择。
她毅然决然地挡在了景元帝身前。
随着殿中几道惊呼声响起,那宫女将匕首刺进了姜绾胸前。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裴玄飞踢了出去。
宫女呕出一口血来,身形却极其利落,就势一滚,越过窗扇而去。
景元帝从大惊中回过神来,怒喝道:“追!把她给孤抓回来!”
裴玄则一把扶住了姜绾,回头冷声道:“太医!”
他薄唇紧抿,一张脸冷得可怕。
“殿下。”姜绾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我没事。”
“姜姐姐,你别说话了,你…”
裴棠急得眼睛通红,直接哭了出来。
下一瞬,却见姜绾伸手,轻轻取下了胸前的匕首。
“这是…”裴棠一愣,翻开姜绾的衣领,双眸突然亮了亮,“是金丝甲!”
金丝甲,刀枪不入。
一把匕首自然伤不了她毫分。
皇后长长舒了口气,既欣喜,又后怕,拉着姜绾的手道:“好孩子,刚刚真是吓坏我了。”
景元帝也十分动容。
刚刚匕首刺来的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难逃一劫。
没想到,姜绾一个娇弱的女子,会那么勇敢地挡在自己身前。
劫后余生,景元帝心绪复杂得很。
他拍了拍姜绾的肩膀,目光动容:“好孩子,多亏了你,否则刚刚孤…”
姜绾叩了个头。
“陛下慎言,您洪福齐天,承天之佑,就算没有臣妇,也定会化险为夷的。”
她没有半分邀功之意,开口就使景元帝心中熨帖,眼神不由更柔和了几分。
皇后也欣慰一笑:“你倒嘴甜,可知方才有多凶险?若不是你恰好穿了金甲,如今可没命站在这说话了。”
姜绾轻轻一笑。
“陛下于臣妇有神恩,理应以命相报。”
她看向窗外,柔声道。
“今日是中秋,陛下子民万千,上天唯独选了臣妇替陛下挡劫,是臣妇的福气。”
姜绾笑容清浅,静静垂着眸。
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
既然立了功,她就要将这功劳发挥到最大。
景元帝原本不觉得什么,经她提醒,才想起了京中闹瘟疫之时,玉兔仙子托梦与姜绾的旧事。
他对神佛之说一直保有敬畏。
如今姜绾再次提起,两桩事放在一起,景元帝更是深以为然。
中秋佳节,人间都会拜月神,拜兔神。
说不定真是玉兔仙子显灵,这才又应在姜绾身上,让她救了自己一命。
否则,循例姜绾应坐在宋家席位上的,怎么会这么巧,今日她就与棠儿同席了?
这才与他一起进入后殿,又正巧替他挡了一刀。
一个巧合是巧合,许多个巧合碰在一起,只能是天意。
景元帝抬起头,看向姜绾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好孩子,你是我大雍的福星啊,改日,孤再论功行赏。”
眼前最重要的,是先将那些逆贼处置了!
中秋佳节,宫中夜宴,竟然混入了刺客。
还是他最痛恨的幻月教。
这是景元帝万万不能忍的!
景元帝简单处理了伤口,带着几人回到了前殿。
经此一事,臣子们都诚惶诚恐,等候在殿前,一个都不敢离开。
元老夫人站在人群中,望向高台之上的姜绾。
见她姿势亲昵地站在皇后和裴棠身旁,不由咬了咬牙。
真是可惜。
幻月教那些人是废物么?连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都杀不掉!
元老夫人看了昏迷不醒的宋子豫一眼,心中暗恨。
姜绾没事就算了,连子豫也没能立下功劳,当真是白白筹划了一番!
她心中烦闷,对着一旁衣裙破烂,哭哭啼啼的顾玉容道。
“哭什么哭!还嫌不够乱么?”
顾玉容不敢出声了,她浑身上下满是伤口,一手用帕子捂着额头,不断有血迹渗出手帕。
她咬着唇,疼得面色发白。
“蠢货。”元老夫人低声骂了句,“还不都怪你自己!”
方才刺客引得席间混乱,可幻月教那些人都是冲着景元帝去的,根本没人针对他们这些臣子,女眷。
偏这个顾玉容被吓破了胆,惊慌地四处乱跑。
又因今日盛装打扮,顶着满头的贵重首饰,衣裙繁复,行动不便,跑了两步便自己绊在了桌脚上。
危机时刻,哪有管她的死活?
不知多少人踩踏而过,于是变成了这幅模样。
顾玉容浑身狼狈,看到高台上完好无损的姜绾时,眼中更是露出一抹怨毒,生出了和元老夫人一样的想法。
可恶。
那些刺客不是都冲入后殿了么?怎么姜绾就平安无事!
这个贱人,当真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