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慧入宫之事,很快就传到了宋家人的耳朵中。
宋子豫有些担忧:“上回二姐就是栽在静慧大师手上,此人会不会有问题?”
宋庭月派人去打听了。
得到的消息说,静慧与景元帝见了一面后,便日日坐在福佑殿中念经,并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
宋庭月这才放下心来。
“皇后病重,陛下找人诵经祈福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她心中冷笑。
皇后这样的状况,诵再多的经,也救不了。
前几日她在裴瑾殿中见到了孙太医,得知皇后身上生了金痘,这可是致命的东西。
更关键的是,犯了皇室的忌讳。
就算人能救得回来,国母的位置必定不保。
别看景元帝一派夫妻情深,到时怕是要第一个处死她。
难怪裴玄将这事瞒得死死的,派人严守皇后寝殿,任何人都不需靠近一步。
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据她所知,容贵妃已经在计划怎么揭露此事了。
“皇后这回是大难临头了,而姜绾…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内幕,这么严重的事,她还敢替裴玄母子隐瞒,真是胆大包天。”
宋庭月似笑非笑。
“这个蠢货!她一定以为这样就能讨好皇后和太子了,殊不知,是在自寻死路。”
等皇后病情爆发的那日,顺便治她个欺瞒包庇之罪。
她也活不了!
宋庭月脸上划过一抹快意。
姜绾害她瘸了一条腿,处处受人冷嘲,如今,她终于有机会出这口恶气了!
除掉姜绾,下一个便是宋钰。
宋钰虽年幼,却也不是好对付的。
想到此处,宋庭月问道:“武试进行的如何了?麟儿去哪里了,今日怎么没看见他练武?”
宋子豫迟疑了片刻,答道:“麟儿进宫去了。”
“他又去慎刑司看顾氏了?”宋庭月不满,“顾氏现在是罪妇,让他离着远些,等我们家成了大事,到时候要什么没有?”
宋子豫点头,深吸了口气,语气激动。
“若容贵妃真能一举扳倒皇后,将军府跟着大皇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姐弟俩相视一笑。
静慧大师入宫诵经三日,皇后依旧没有好转。
姜绾白日研制药方,晚上入宫为皇后施针,应付着太医日行一次的把脉。
后宫似乎平静了下来。
然而裴玄二人都知道,眼下的平静只是暂时,其中必定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这日,姜绾照例入宫。
刚进了角门,却见皇后宫中的翡翠正在等她,一见到她,便匆忙跑了过来。
“姜夫人!今日容贵妃和云贵妃在殿前闹了起来,说什么都要见皇后娘娘一面,太子在与她们周旋,让奴婢来此处告诉您一声。”
“我知道了。”
姜绾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公主现在何处?”
“娘娘的事一直瞒着公主,她毫不知情,前些日子听了太子殿下的话,一直在闭门刺绣呢。”
姜绾点了点头。
其实她对宋庭月说的并非全是谎言。
皇后生病前,的确一直在教习裴棠刺绣,希望她能精进女德女艺,这件事六宫皆知。
她以此作为入宫的借口,裴玄却觉得做戏要做全套,亦想找办法支开裴棠。
于是他提出,让她绣一扇万花献瑞屏风为皇后祈福。
裴棠欣然答应了。
算算日子,也该完成的差不多了。
姜绾对翡翠道:“你先回去,盯紧了宫中的下人,暂时别让陛下得知此事。”
翡翠连忙走了。
姜绾又看向碧螺:“去福佑殿,给时隐报个信。”
自己则快步朝着裴棠的宫中走去。
裴棠果真在专心刺绣。
一副屏风已经完成了大半。
虽然绣工不甚精良,却看得出,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所制。
见姜绾进门,她很是欢喜:“姜姐姐,你觉得这屏风如何?”
姜绾道:“很好,等娘娘醒来看见此物,一定会欣慰。”
裴棠笑了起来,又道:“昨晚我去看望母后,皇兄依旧不让我进内室,说是怕风寒传染了我。”
“他可真大惊小怪!我习武多年,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么容易被传染?”
“姜姐姐,你今日去看过母后没有,她醒了没有?”
“还没有。”姜绾道,“不过娘娘的病情日渐好转,很快就会康复了。”
“什么样的风寒,居然这样厉害?”
裴棠皱了皱鼻子,小声对她道。
“不过母后操劳多年,趁这机会多休息两日也不错!醒了之后,又要为六宫的事烦心。”
姜绾看着她天真的面容,轻轻扬起唇。
单纯烂漫之人,天生便少有烦忧,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屏风完成了大半,裴棠拉着姜绾,让她帮忙选丝线的颜色。
姜绾抬手,轻轻拂过花样,想了想道:“论起对娘娘的了解,没人能胜得过陛下,不如请陛下来帮忙?”
裴棠深觉有理。
于是吩咐奴才抬着屏风,朝乾坤殿走去。
进殿后才发现,静慧大师也在此,正在和景元帝说话。
景元帝见了屏风,心中欣慰,夸裴棠孝顺懂事。
“不错,方才静慧还说,你母后的病情今日有转机,你便送来了百花献瑞,看来是吉祥之兆啊!”
他说着,让人将屏风移到日光充足的窗前,准备细赏。
没想到,阳光照在屏风上不到片刻,竟然升起了一股黑烟。
景元帝大惊。
旁边的太监眼尖,当即喊道:“陛下当心!这屏风着火了!”
众人只见,屏风上窜起一股火苗。
火苗跳跃着,眨眼间,将精美的刺绣烧成了灰烬。
裴棠目瞪口呆:“天呐!怎么会这样!”
姜绾上前查看了一番,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异。
“这…旁的地方都无事,偏偏百花献瑞的花样被烧了。”
景元帝上前一看,果真如此。
好好的屏风,怎会平白无故着火?
就算是意外,那火苗怎么像长了眼睛一样,偏偏烧了代表祥瑞的刺绣!
景元帝皱起眉,深沉的眼神看向静慧:“难道是皇后…”
“此乃大凶之兆。”
静慧垂头,轻轻叹了口气。
“正如臣所言,娘娘本已转危为安,不想今日突逢冲撞,恐怕危在旦夕。”
景元帝沉下脸来:“皇后在宫中安好,有太子守候在旁,何人敢冲撞?”
更何况,若是皇后那有什么动静,一定会有人来禀告。
如今,分明风平浪静。
静慧却不紧不慢:“冲撞娘娘之人,正是将她陷入劫难之人,而能为娘娘化解此灾的人,唯有陛下。”
“那怎么办?”裴棠听得着急:“父皇,不如您就亲自去母后那看一看吧?万一她真的…”
景元帝心存怀疑。
但出于对静慧的信任,他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好,孤便去瞧瞧,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敢在宫中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