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翻遍了医书,彻夜未眠。
翌日,宋钰亲自来探望她,还带回了军营中的消息。
“宋将军一早便去了军营,拉着几位参加武试的副将进了营帐,出来后,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宋钰为姜绾盛了碗粥,加了勺砂糖慢慢搅着。
“或许是想让他们谦让宋麟,但将士们都不服气。”
姜绾心中微诧:“他这是在作死。”
宋子豫本就失了军心,风评愈差,这样只会让将士与他更离心。
单单为了宋麟,他未必能做到这步。
姜绾嘱咐道:“此次武试涉及各方势力,包括几位皇子,都会借机明争暗斗,我近日多在皇后娘娘宫中,恐怕要疏忽你几日,你自己要当心。”
“母亲放心。”宋钰道,“二轮比试是抽签选对手,很公平,只是不知那位空降的大臣是谁。”
姜绾眯了眯眸。
一旦公布了那位大臣的身份,为了宋麟,元老夫人一定会抢先去接触。
她也想占得先机。
前日与父亲提过此事后,她心中抱了一丝希望,但一直未收到任何消息。
姜绾垂了垂眸,默认了这条路行不通。
父亲官清法正,在朝野从不站队,一向坚持自己的原则。
况且二人误会已深,就算不偏帮她,她心中也没有怨怼。
姜绾用过早饭,对宋钰道:“且等等,午后我入宫,看看能否从太子处打听到消息。”
她心中做此打算,下午见到裴玄时,便直接开口问了。
不料,裴玄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事你不用操心了。”
姜绾一头雾水:“此言何意?”
裴玄道:“父皇的圣旨很快就下来,到时你便知道了。”
不等她再问,裴玄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昨日那位孙太医有问题,他半月前用远亲的名字在钱庄提取了两千两白银,还偷偷置办了新宅。”
姜绾抬眼看他,心中诧异。
不是为其他,而是因为裴玄的办事效率。
孙太医收人钱财,这些事一定进行得极其隐蔽,却在一夜之间,被裴玄查了个干净。
“与他联络之人身处后宫,与你的猜测正好对得上。”裴玄接着道,“看来,母后中毒是容贵妃和裴瑾所为。”
“八九不离十。”姜绾道。
皇后身上的金痘一旦被发现,定然会轰动整个皇宫。
如今接连两日没有消息,一定出乎他们的意料。
姜绾一边替皇后施针,一边轻声道:“若殿下是他们,会如何做?”
裴玄眼底暗沉,吐出两个字:“闯宫。”
只要将皇后的异样暴露人前,他们便得逞了。
正当此时,门口有太监来报:“殿下,云贵妃和容贵妃在门口,说来探望皇后娘娘。”
裴玄起身,俊脸冷若冰霜。
“父皇早已下令,无需侍疾,请她们回去。”
太监去而复返,禀道:“两位贵妃走了,说明日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姜绾把完脉,将皇后的手小心放回软被下:“如今还只是试探,若迟迟不得见,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翡翠害怕道:“难道她们还能硬闯皇后寝宫不成?”
姜绾不答,将一张药方递给她:“煎水喂娘娘服下,可缓解她的症状。”
裴玄道:“多谢。”
姜绾摇头:“根治之法我还没有想到,此方只能压制毒素,暂时保娘娘无恙。”
翡翠下去煎药。
姜绾看着皇后的睡颜,放轻了声音:“娘娘处境危险,一味严防死守不是办法,一旦有疏漏,便是万劫不复。”
她不喜欢防守,更不喜欢被动。
姜绾看向裴玄,眼中似有微光流动。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动机,何不…”
裴玄凤眸微眯:“将计就计。”
“宋庭月今日入宫,应该就是来打探娘娘的情况的。”
姜绾眉眼微弯。
“稍后,昨日那位孙太医也会来请安吧?”
正如二人所料,半个时辰后,太医院院正按景元帝的吩咐,亲自来为皇后把脉,后头跟着的一行人中,正好有孙太医。
皇后的脉象同昨日一样,太医没发觉异样。
只是众人快离开的时候,翡翠匆忙地为皇后掖了掖被子,一不小心,露出了皇后手腕上的一块皮肤。
察觉到失误后,翡翠又手忙脚乱地盖严了。
虽然只是一瞬,但孙太医一直暗自关注着皇后,自然也看见了,皇后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有一颗金痘。
他掩饰着心中的震惊,低头退了下去。
当夜回府,姜绾在府门口遇见了宋庭月。
宋庭月看见她,远远的,脸上就扬起了笑意:“娘娘病情如何?”
姜绾道:“风寒未愈,还未转醒。”
“这样啊。”宋庭月笑意更深了:“不必担心,小小风寒,一定会很快痊愈的。”
姜绾不语,转而离去了。
宋庭月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渐阴戾下来,冷笑了声:“跟我装,看你能装到何时。”
接下来几日,容贵妃二人带着后宫嫔妃,依旧每日去为皇后请安,皆被裴玄阻拦了。
就连景元帝,也以怕传染风寒为由,被裴玄拦在了殿外。
皇后多日未醒,景元帝为她的病情焦心,好在这日,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静慧大师在京城现身了。
自从去年,静慧帮景元帝驱除了梦魇之后,景元帝对他愈发信任。
如今正赶上皇后生病,景元帝当即传旨,请他入宫。
不想,圣旨还没到,静慧就主动来求见了。
“贫僧夜观星辰,见星象呈危,有冲月之兆,恐危及中宫皇后,特来拜见。”
景元帝心中震惊。
因皇后之病被太医诊断为普通的风寒,并未流传到民间,云游天下的静慧更不可能知晓。
他忙问:“可有性命之忧?该如何化解?”
“陛下莫急。”
静慧披着袈裟,缓缓答。
“此难极为凶险,换作普通人,定然是扛不住的。”
“但皇后娘娘与陛下夫妻一体,同沐陛下福泽,有您的金銮之光庇护,已为她挡了此劫。”
景元帝细品此言,只觉句句都在他的心坎上。
他是天子,正对应金銮之光,当然能保护皇后周全。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景元帝心中舒坦,捋了捋胡子:“既然已经无事,为何皇后还未醒来?”
“危月星逼近,对应宫中有高位嫔妃危及皇后安康,所以迟迟未醒。”
景元帝与皇后情深,闻言,脸上多了丝怒意:“此人是谁?”
静慧答:“陛下且看,这两日何人会在皇后殿前放肆,便知她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