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断断续续,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傅黎安心疼地走过去,轻轻拍她后背,递上一杯温水:“青青,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要化开,可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他半蹲在她身边,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她。
另一只手稳稳端着水杯,指尖微微发抖。
他的眉心紧锁,眼底满是担忧,目光一遍遍扫过她的脸,试图从她的神情中读出答案。
他从未见她如此虚弱,如此无助。
一向沉稳的声音,此刻竟有些发抖。
那声音低沉,却微微颤着,像是绷到极限的弦。
他努力控制着情绪,可嗓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他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她。
他只是不停地重复:“喝点水,慢点喝……我在呢。”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里挤出来的,带着无法掩饰的疼惜。
方婉玉指甲掐进手心,疼得她微微发抖。
她坐在原位,手指死死掐着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形痕迹。
她低着头,目光盯着桌面,可耳朵却竖得老高,一字不漏地听着卫生间的动静。
她的脸色有些发青,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嫉妒、不甘、怨恨在她心底翻腾,可她只能强压下去。
她知道,此刻她若说错一句话,便会彻底失去在傅家的地位。
她瞥见宋雅芝脸色变了,立刻压低声音说:“阿姨,可能是肠胃不舒服……”
她凑近宋雅芝,声音轻得像耳语,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她的眼神闪烁,却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这几天天气忽冷忽热的,肠胃容易出问题,晚音姐可能是吃坏了东西。”
她说完,还轻轻叹了口气,仿佛真在替乔晚音担忧。
可那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冷光。
“不对。”
宋雅芝突然抬头,声音轻得像梦呓,“我怀阿冬那会儿,也是这样……”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像是穿越了二十年的时光。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眼神恍惚。
“早上闻不得油烟味,一见油腻就恶心,连我煮的汤她以前爱喝的,现在一口都不碰……”
她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轻,可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空气里。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眼中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震惊、期待、还有一丝不敢确认的希望。
卫生间的门开了,乔晚音扶着墙走出来,脸色发白,额前的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
她脚步虚浮,几乎靠在墙上才勉强站稳。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一缕一缕地黏着,显得格外狼狈。
她的嘴唇毫无血色,指尖冰凉,呼吸还有些不稳。
她努力挺直脊背,想要维持最后的体面,可那虚弱的样子,谁都看得出她已经撑到了极限。
她刚想说话,胃又是一阵翻滚。
那股恶心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猛烈。
她眉头猛地皱起,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赶紧伸手扶住门框。
她张了张嘴,想说“我没事”,可话未出口,喉咙就被酸水堵住。
“韭菜……”
她靠在墙边,虚弱地说,“味道太冲了……”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喘息。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她闭了闭眼,试图平复呼吸,可鼻尖残留的韭菜味依旧刺激着她的胃。
她忍不住又干呕了一声,身子微微蜷缩,像是在抵御某种无形的攻击。
宋雅芝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上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她的动作突然而急切,力道大得让乔晚音一个踉跄。
她死死盯着乔晚音的眼睛,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仿佛要从她瞳孔深处挖出真相。
她的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连声音都在抖。
“说啊,到底是哪天?”
她追问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期待,和更深的紧张。
那一刻,饭厅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乔晚音苍白的脸上。
乔晚音一愣。
她穿来之前一直单身,性格独立,生活规律,从未想过会这么突然地面临一个关于“家庭”与“母亲”的命题。
月经……
已经迟了快两周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工作,作息不稳,原本以为只是压力所致,可如今细想,种种迹象都隐隐指向另一个可能。
怀孕?
她根本没准备好做妈妈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整个人就像被钉在原地,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下意识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平坦如初,却仿佛藏着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她眼神发直,嘴唇微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来,轻轻覆在腹部,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安抚自己慌乱的心跳。
傅黎安喉结动了动,眼里亮得吓人:“青青,该不会是……”
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与期待,眼底闪烁着光,像是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画面——一个小小的婴儿,被他们共同捧在掌心,喊着“爸爸”。
宋雅芝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她坐在沙发上,指尖捏紧了皮包带,指节泛白。
嘴角虽还维持着一丝勉强的弧度,但那双眼睛早已冷了下来,目光如刀,死死盯着乔晚音的小腹。
她才不希望乔晚音怀孕。
这个儿媳妇是她从一开始就反对的,门不当户不对,背景不明,性格又太软,根本撑不起傅家主母的位置。
一旦她肚子里有了傅家的种,那便是名正言顺的血脉延续,以后想赶她走,哪还有那么容易?
方婉玉站在宋雅芝身后,指甲掐得更深了。
她低着头,袖口下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可内心的波涛却翻涌不止。
乔晚音怀孕了?
那她还有机会靠近傅黎安吗?
那个温柔体贴、体贴入微的男人,会不会从此只围着妻子和孩子打转?
而她这些年小心翼翼埋下的情愫,会不会彻底被埋葬在“母亲”这两个字之下?
“妈,我、我真的不清楚……”
乔晚音结结巴巴,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婆婆的脸,只能低垂着眼,声音细若蚊蝇。
最近确实是总犯困,动不动就想打盹,胃口也变得奇怪,饿得特别快,还特别想吃酸的。
但她一直以为是工作太累,加上换季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