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竟有这般本事,能让崔夫人为她扬名?
江锦悦也皱眉,她同样盯着那只玻璃杯,眼中是浓浓的疑惑。
她分明记得,在前世都从未见过、从未听过所谓“玻璃”的存在。
这究竟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江锦悦此刻越来越觉得奇怪。
江绫月端坐于看台,唇边带笑,那不是惊喜,而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
崔夫人果然帮她宣传了玻璃杯,如此一来,京城中势必会掀起一阵吹捧玻璃的风尚。
身侧的云嫦眼中却是按捺不住的钦佩,小姐居然能够说得动崔夫人。
小姐这番手段,润物无声却又效果卓着,远比秦夫人那般只知用钱财收买人心的方式,要高明得多。
秦夫人摇着团扇,此时心情平复了许多,对着江锦悦说道,“今日真是来了不少好手。”
离她们很近的江绫月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视线快速扫过全场,却在触及一道身影时停顿了一下。
李临安今日未着广袖华袍,而是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墨绿色戎服,革带束腰,更衬得他肩宽腿长。
他正与几位世家公子谈笑,姿态从容自若,却又带几分锋锐,如同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挑。
很快,比赛前的表演开始了,十六名身着戎装的侍者纵马入场,气势汹汹,人人手持木质球杖。
如此同时,看台一侧的乐班开始演奏,在恢弘的乐曲伴奏下,马队开始追逐起舞,动作整齐划一,马匹矫健,场面十分悦目。
“好!”众人不由得鼓掌称赞,“真不愧是崔家的马队!”
开球礼毕,一名崔家侍女捧着红木签筒走上前来,朗声道,“诸位公子小姐,想参与马球比赛的,请让侍女将写有自己姓名的木签递来,投入这签筒中。”
“稍后由我家夫人亲自抽签分组。”
一时间,各家的侍女们纷纷上前,将写有名字的木签投入筒中。
江绫月侧首,对身边的云嫦递去一个眼神。
云嫦点点头,立刻将早已备好的木签送上。
对面看台上的李临安也对着侍从颔首,随后那名侍从便越众而出。
江绫月眯了眯眼,郑明和郑实果然没来,他们如今有了官职,不便参与此种场合。
不一会儿,崔夫人缓缓地起身,含笑从签筒中抽出木签。
每抽出一根木签,她身旁的侍女便高声唱名。
“第一组,崔雪瑶小姐、常思林公子、马辰公子、木程公子,冯伟宸,沈佳烁小姐。对阵谢宏公子,柳文清公子,王晴公子...”
除了小姐外,被念到名字的,大多是没有婚约的年轻公子,或是颇有名气的举子。
场内顿时弥漫开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氛围,众人心知,这第一场,实则是为了给崔家嫡女相看女婿。
而没有被挑中的,也能证明他们的潜力,或许可以让自家女儿日后也相看一番。
“第二组,一队李临安,江涵悦...对柳文轩,江绫月,蓝博,钱文斌。”
听着自己就在第二队中,江绫月心中思索,若不是巧合,那这恐怕就是李临安与崔夫人安排的结果。
所谓相看江家女儿,原来是这么个想看法。
就在思索间,江绫月敏锐地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来自秦氏。
秦氏听到这分组,冲着身后的嬷嬷抬了抬下巴,那嬷嬷便悄然告退。
很快,第一场正式开始。
崔雪瑶身为崔家小姐,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她今日身着鹅黄窄袖戎服,纵马入场时英姿飒爽。
北晋的小姐们,看来并非花拳绣腿,打马球十分消耗体力,而且若没练上几年,连骑马都艰难,更遑论打马球了。
江绫月坐在看台上,目光追随着场上纷飞的球,她虽练了几年的骑术,却从未打过马球。
此刻她看得格外认真,默默记下场上人握杆、举杆、下腰挥击的要领,本能地快速分析着每个人的战术意图与配合疏漏。
常思林几次巧妙地将球传给马辰,显然是不想出头。木程在崔雪瑶击球时总是策马护在一侧,看似殷勤,实则笨拙地阻挡了崔雪瑶的行动,而马辰,则只顾自己炫技,完全不懂配合为何物。
看来常思林和马辰都不会想求娶崔雪瑶啊,江绫月托着下巴,继续观看。
鼓声激越,呐喊阵阵,一队已领先三筹。
就在这时,一个面生的小丫鬟神色慌张,径直跑到江绫月面前,气喘吁吁地喊道,“江大小姐,不好了!”
云嫦见状,不动声色挡在江绫月身前,温声道,“别急,慢慢说,发生何事了?”
那丫头深深喘了一口气,目光急切地看向江绫月,话语又快又慌,“奴婢是冯家冯望舒小姐的丫鬟。”
“我家小姐在那边树林深处遛马时不小心惊了马,脚踝扭伤了,疼得厉害!那种地方偏僻,又不好贸然请不相熟的大夫来看。素闻江大小姐您医术高超,求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
她语气急促,脸上满是担忧,看上去情真意切。
江绫月狐疑的目光从这丫鬟脸上,转移到了秦夫人的脸上。
偏巧此刻,秦夫人也仿佛刚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她转过头来,脸上适时露出关切的神情,扬声说,“既是冯小姐受伤,绫月,你就快去看看罢,那也是你的朋友。”
这语气温和体贴,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要以为这位继母有多么善解人意。
江绫月确有几分担忧,若冯望舒真受伤,还对她求助,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若真是秦夫人想要动手,也不用担心,于是江绫月立刻起身,“快带路。”
“是。多谢,江大小姐,奴婢这就为您带路!”
江绫月没带上云嫦,自己便跟着那丫鬟,快步离开喧闹的看台区。
然而,越往前走,路径越是偏僻,喧闹的人声乐声逐渐消失,只剩下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
江绫月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果然不是冯望舒要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