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不过物归原主,便这般多加阻拦。
“单掌柜是吧。”,江绫月眉头一挑,语气变沉。
“我竟不知,秦夫人往日就是让你这般做生意的?”
压迫感如潮水般袭来,单掌柜眉头一皱,他竟然破天荒的有了几分心虚的感觉。
他摸了摸鼻子,说道,“这...原来您就是大小姐。”
单掌柜本来因为江绫月的话语有些紧张。但转念一想,这小丫头不过草包一个,刚来到京城能有什么本事?
“请恕在下多嘴,这往日都是秦夫人的人在打理,这跟您恐怕没有什么关系吧。”,单掌柜虽然嘴上恭敬,但话里话外都在瞧不起这个所谓的小姐。
“单建平,虽然你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
单掌柜本来点点头,却突然觉得不对,什么叫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虽然有几分道理,但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江绫月轻轻摇头,继续说,“但你毕竟在这当了多年的掌柜了,我这才好言相劝,可惜了。”
给你机会你不要啊。若是以往,秦夫人还会出手阻止,可如今她巴不得自己多找些事呢。
江绫月环视医馆中的人,说道,“这妙手医馆本就是我外祖父的产业,后来作为嫁妆给了我娘,如今自然是物归原主了。”
声音不大,却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医馆瞬间安静下来,仅剩的几位学徒和伙计都屏息凝神,偷偷瞧着这边。
“忍冬,将店铺的房契拿给他看。”
“是!”,忍冬从怀中摸出房契,交给了单掌柜。
单掌柜见此,心头一跳,但房契都摆在这里了,别无他法,只好接过查看。
当真是房契!这和秦夫人说的不一样啊,他看完连忙将房契递了回去。
单掌柜闻言汗流浃背,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一礼,看来没办法以此为借口阻挠这废物了。
但是姜还是老的辣,这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他一治一个准,这样想着,单建平颇为得意的暗自笑笑。
“我便是这医馆的主人,你又以什么身份在这里狺狺狂吠?!”,江绫月将单掌柜的表情尽收眼底,继续说道。
“你克扣医师薪俸、随意训斥来客、张口闭口就是云将军留下的医馆,这难道是秦夫人的意思?”
“让你苛待我外祖父留下的人,随意祸害他的医馆?还是你包藏祸心,为了败坏江府当家主母的名声?”
单建平搓搓手心的冷汗,说道,“这...这...您可真是错怪我了,我年纪大了说话不清楚,可我真没有这个意思啊。”
“这些年我苦心经营,可是店里的生意却每况愈下。您还年轻,不知道做生意有多难呐,多亏秦夫人每年接济这才堪堪坚持。”
葛大夫被这情况搞得有点懵,但他却也搞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位看上去气场很强的小姐,就是云家的人。
听了这话,他颤巍巍地指着单掌柜,声音都之前洪亮了许多,“单掌柜,你怎能颠倒黑白。医馆生意明明很好,每日病患络绎不绝,老夫从早忙到晚,你却说生意每况愈下?这不是在骗人吗?”
单掌柜脸色变得阴沉,他恶狠狠地瞪了葛大夫一眼,压低声音斥道,“葛大夫,你休要胡言,你懂什么经营之道?”
江绫月对着葛大夫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葛大夫,不必动气,此事我来处理。”
她转而看向单掌柜,收敛了笑意,垂眸看着他,“单掌柜,既然各执一词,空口无凭,不如就让账本说话吧。把医馆近三年的账册都取来,我亲自瞧瞧。”
江绫月毫不见外,径直走向柜台后方那张属于掌柜的主位,仿佛天生就该坐在那个位置。
坐下后,江绫月并未继续说话,而是目光徐徐扫过医馆内部。
这馆内布置得确实颇为气派,药柜崭新,桌椅结实。
单掌柜搓着手心,支支吾吾地说,“账目繁杂,历年账册堆积如山,整理起来颇费工夫,不敢劳烦大小姐。”
“不若容小人稍后整理妥当,再送至府上请大小姐过目?”
江绫月听了这话,状似随意地说,“单掌柜,你不是说收益不行吗,那何来繁多的账目?”
单掌柜脸色一变,随后干笑道,“有些药材放久了,便需要进新的。”
江绫月没再对于这事纠缠,“好了,我现在有的是时间,也不需要日后单掌柜再奔波。忍冬,你随单掌柜去取。”
“款冬,你去看看药柜里常用药材的库存情况如何,与账册上的进货记录对一对。”
她吩咐得条理清晰,直接绕开了单掌柜的推诿。
忍冬看单掌柜,“哼”了一声,做出了请的手势。
单掌柜有几分慌了神,冷汗涔涔而下,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大小姐!您这是不信我?我为医馆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可惜他选错了对象。
“正是要看看单掌柜你的功劳苦劳。”江绫月打断他,眼神变冷,唇边却还带着一丝笑意,若账目真如你所言,经营艰难,我自然理解。”
江绫月刻意停顿,放慢了语速,“可若没有...那便是有人中饱私囊,欺上瞒下,辜负了我外祖父的托付和秦夫人的信任,更是苛待了如葛大夫这般尽心尽力的老人。这般行径,岂能再容?”
单掌柜只得带着忍冬前去。
很快,忍冬捧着一摞账册回来。
江绫月抬手,轻轻翻开最上面那本看似工整的账册,扫了几眼,指尖在几处明显被粉饰过的条目上略作停留。
她并未立刻言语,只是眸光微抬,对上单掌柜那双虽难掩得意的眼睛。
单建平见她沉默细看,心中暗自嗤笑,到底是个闺阁小姐,哪里真看得懂这些繁琐账目?
况且这可是本没有问题的账目,真以为他毫无准备吗?他方才的惊慌大半是装出来的。
此刻单建平的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小姐请看,这每一笔进出都记得清清楚楚,实在是生意难做,入不敷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