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允棠认真检查了他的鼻头,干燥且刮手。
通过前世养狗经验,小狗可能真病了。
阮允棠一时焦急起来,连忙抱着狗去找了王春芳。
“怎么会这样?”王春芳满脸焦急,
“村儿里没有兽医,只有个赤脚大夫,不过那老爷子发大水的时候没了,现在村儿里也没人能看。”
阮允棠心底一沉,看着怀里精神萎靡的小狗,心疼坏了。
王春芳在边上琢磨着,“现在天气降温,人都感冒了,这狗是不是也是感冒了?”
这话落下,小狗恰好在阮允棠怀里打了个喷嚏。
阮允棠眼神微变,更担忧了。
“我之前听村里那赤脚大夫说过,人吃的药其实动物也能吃,只要减少些分量就好,你要不要试试?”王春芳提议道。
阮允棠也听过这个说法,但是关键现在还不能确定雪球是感冒了。
假如不是感冒,要是别的病,吃了这药反倒加重病情了怎么办?
随后她抱着狗回了屋子,找了厚实的毛毯将狗包起来,又准备了新鲜的肉糜给它吃。
可雪球仅仅吃两口便继续趴着了,明显没什么食欲。
阮允棠抱着狗郁闷到晚上江屿白回家。
江屿白仔细检查过后,笃定道:“是感冒了。”
阮允棠略微惊讶看他,“你怎么知道?”
“小时候李奶奶养过。”江屿白神情略暗,显然不想多提。
阮允棠怔了下,也没再多问,只是转头去行李箱里翻找了感冒药。
边翻她边想起来,从一开始提到李奶奶,江屿白就不像是书中那样依赖怀念,甚至这么久了,她也没见他回去祭奠过。
“我来吧,你去吃饭。”江屿白伸手夺过行李箱,替她给狗配药。
阮允棠唇瓣动了动,犹豫了下,还是出了门。
没一会儿,她带着两碗饭菜进来,江屿白已经在用小勺子喂狗吃药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瓷勺,垂落的发丝落在冷白的侧脸上,却略显柔和。
小狗呜咽着往后缩,湿漉漉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求饶,他忽然轻笑出声,声音带着轻哄,
“乖,快喝了,否则你妈要找你爹麻烦了。”
“……”
阮允棠脸颊一红,故意加重脚步走过去,将饭菜在桌上放下,“谁找你麻烦啊……”
话落,她又反应过来,羞愤道:“我是它妈,谁说你是它爹啦?”
江屿白趁着小狗对着女主人汪汪叫的时候,眼疾手快灌下去药汁,将狗放下,边擦着手,边转头看向阮允棠。
“合法合理,怎么不是了?”他声音低磁勾人。
阮允棠一哽,却依旧没好气嘟囔着:“现在我们还在相处中,顶多算个恋爱关系。”
江屿白擦干净手,在她身旁坐下,勾魂摄魄的眼看着她,
“棠棠,你说现在从恋爱开始,我同意,但我们不可能永远仅恋爱关系。”
“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说完这句话,便捏起筷子慢条斯理吃起了饭。
阮允棠却从最后一句话听出了别的味儿。
恋爱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他不可能一直任她拖着。
阮允棠垂下眼,便见碗里多了几块排骨。
这里生活艰苦,好几天才会有一顿肉,也是专门为干活儿的战士准备的。
江屿白每次却都会把肉挑出来给她吃。
“你吃,我天天不干事儿吃那么多肉铁定会胖。”阮允棠瘪着嘴将肉夹回去。
江屿白抬眼瞧她清瘦得不少的小脸,蹙起眉,将人直接喂她嘴里,
“你又不胖,瘦得跟竹竿似的,风吹就倒。”
“你嫌瘦?”阮允棠被塞了一嘴,却也挡不住她气哼哼的质问。
江屿白警惕摇头,“怎么会,我老婆最完美了,怎么样我都喜欢。”
阮允棠轻哼一声扭过头,低头又把四块排骨,分了两块回去,
“要胖一起胖,不准再给我!”
闻言,江屿白失笑,没再往她碗里夹。
吃过饭后,江屿白去洗漱,阮允棠照顾着小狗。
睡觉之前,阮允棠想到李奶奶的事儿,不由提议道:“我们这次回去路上要不要顺便去祭奠一下李奶奶?”
江屿白脱外套的手顿住,脸上冷光一闪而过,“不用。”
阮允棠观察着他表情,犹豫道:“她……小时候是不是对你不好?”
“没有。”江屿白将衣服挂好,在她边上躺下,双眼望着天花板,似在回想,“她对我很好。”
“为了让我吃饱饭,日日熬夜替人缝补衣服,甚至熬坏了眼睛。”
阮允棠望着他陷入阴影里的侧脸,没有出声。
江屿白继续道:“可到最后我才知道,她做这些只是为了给自己赎罪。”
他的声音冷如寒冰,似陷入了某段痛苦的记忆。
阮允棠往他那边挪过去,伸手抱住他腰身。
他身体很僵,身上散着阴翳的凉意,却在她靠近的那一刻,仿佛春雪消融。
江屿白回过神,微微低头,揉了揉肩头那毛茸茸的发顶,不疾不徐道:
“其实我不是李奶奶收养的,我是被她买来送给他子嗣艰难的儿子的。”
“但他们当时钱不够,只能买下年龄稍大,可能对幼时还有记忆的我。”
“而我当时正好生病发着烧,人贩子告诉她,发烧先不管,说不定能烧掉之前的记忆。”
“后来我连烧了三天三夜,还真的没了之前的记忆,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他儿子亲生孩子。”
“直到后来他们有了自己亲生孩子,我才得知自己身世,可笑的是他们还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
“我被赶出去流浪,甚至深深思念着这对养父母,后来被那老太太收养,更是对她千恩万谢——”
他浑身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声音幽寒冷戾。
阮允棠心脏滞涩,紧紧搂着他,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别想了,都过去了,你以后还有我。”
她完全没想到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和书中那感人的故事完全天差地别。
江屿白感受到肩头湿润,身子微僵,迅速回搂住怀里人,低声哄:
“别哭,没事的,我都没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