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江清了清嗓子,从霍灵儿手中接过茶杯放下,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灵儿,你是个好孩子。”
他轻叹一声,目光从她清澈单纯的脸上扫过,低声说,
“按理说,你爸爸不在了,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你的婚姻大事由我做主。
你也的确听话懂事,为了让你爸爸安心,同意与成羽完成了婚事,可是……”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皱眉道:
“家门不幸!”
他回头狠狠瞪了眼霍瑶,严厉的目光又停在苏成羽身上,
“你们自己对灵儿说!”
霍灵儿一脸茫然。
她怔怔地望着苏成羽,不解地问:
“什么事?你还不能直接对我说?非得让伯父出面?怎么还……把族中长老也都请来了?”
苏成羽低垂着头,迟迟不语。
而坐在一旁的长老们却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大长老霍禹猛地一拍椅背,厉声喝道:
“说!你既做得出如此肮脏之事,又怎地说不出口了?”
霍灵儿一惊。
大长老已经快一百岁了,平时遇任何事都是云淡风轻的,今日怎么会突然对着苏成羽发怒呢?
苏成羽作为风影灵猫家族年青一代中的第一人,向来很受各位长老宠爱。
难道……是苏成羽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
只见苏成羽的头越来越低,霍灵儿则更加疑惑。
而且,在座的其他长老也忍不住开始低声议论纷纷。
什么‘无耻’、‘畜生’……
霍灵儿只听到零零碎碎的几个字。
却实在猜不着苏成羽究竟做了什么事。
“你以为你低着头就有用?说!”
霍禹步步紧逼,厉声质问道,
“有本事你亲口对灵儿说出来,看看你这张脸究竟在列祖列宗面前往哪儿搁!”
苏成羽的脸涨成了紫红色,好几次欲言又止。
就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之时,不料,霍瑶竟突然从旁边冲过来,挡在苏成羽面前,大声对众人道:
“你们凭什么都怪成羽哥哥?要怪就怪我!”
她下意识将手放在小腹上,咬了咬下唇,据理力争道,
“再说,这事说到底一开始都是霍灵儿的错,是她先在洞房之夜把成羽哥哥赶出来的,不信,你们问她!”
霍灵儿猛地涨红了脸。
什么情况?
苏成羽怎么会把他们之间的这种糗事说给霍瑶听?他不是说他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她吗?就算他和霍瑶关系好,也不应该连这都说了吧?
更要命的是,霍瑶居然当众把这件事给抖了出来!
这下难堪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那个不合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没有比这更窘的事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霍瑶的下一句话,才令她彻底震碎了三观——
“反正现在我已经有了成羽哥哥的孩子,你们应该考虑的,难道不应该是怎么解决问题吗?这样一味逼迫成羽哥哥认错,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孩子??
霍灵儿只觉脑瓜嗡嗡,孩子……这两个无比陌生的字在她头顶盘旋。
这……才多久?怎么,生个孩子那么容易的吗?
等等!霍瑶的意思是,她和成羽哥哥……那个什么了?
乌冬快气炸了!
但他依旧牢记自己答应过霍灵儿的事——主人不呼叫他,他不准主动冒出来。
然而,此刻,他忍不住啊!
“主人,主人,乌冬申请发表意见……”
他低低地叫了好几声,霍灵儿才终于回过神来。
“乌冬,你说什么?”
乌冬激动地用力拍着大腿,悔恨不已地道:
“当时我就说让您杀了他吧?您非不听!您看看,这下他把霍瑶那贱蹄子的肚子搞大了!丢的全都是您的脸!”
“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霍灵儿迷茫地问。
她从不曾想过,自己竟会遇上这种事情。
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她的思绪一点点往回追忆……
二十几天前,落葬的那日,苏成羽还牵着她的手,在霍清的墓碑前发誓说,定会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的。
难道……是在那之后?
“不可能!”
乌冬愤慨地啐道,
“主人,您有没有一点儿常识啊?怀孕从一开始到能检查出来,至少两三个月。”
“您爸爸落葬到今天不过二十三天,怎么可能?”
霍灵儿又重新计算,猜测道:
“可是我和他结婚也不到三个月,难道……他在婚前就和霍瑶好上了?”
说完,她又立刻自我否定道,
“不,不会的!如果是这样,他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她无精打采地垂下头,低声说:
“不管我与他那事究竟有多不合,但那晚他对我说的话,我……我是相信的。”
乌冬狠狠揉着眉心,若不是因为霍灵儿是他主人,他真恨不得扇她一个嘴巴子,给她扇清醒!
“主人啊,不可能是更早的,超过四个月就显怀了!”
乌冬痛心疾首地道,
“主人,您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渣男分明就是在与您结婚后耐不住寂寞,才跑出去偷腥的!您就不要再为他找理由了!”
霍灵儿疑惑地眯着眼,努力回忆之前的细节。
洞房之夜,苏成羽被她吓跑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第二个周末,他只回来了一天。
而且,他是和霍瑶一起回来的,并不约而同说社团有事,得提早一天回学校。
于是,霍江带他们去拜祭了一次霍清,霍灵儿心中还挺感激的。
大约又隔了一周后,两人照旧每逢周末都回府,可是霍瑶看霍灵儿的目光却愈发古怪。
是的,仔细回忆起来……就是古怪。
霍瑶从小在她面前都是趾高气扬的,从来不会顾及什么难堪不难堪,有话总是直接说出来。
就好像此刻一样!
当着众位族中长老的面,她竟然不知羞耻地说出自己与苏成羽私通之事,语气间还挺引以为豪的。
可是,当时的她,看向霍灵儿的眼神中却透着浓浓的复杂。
有着三分不服气、三分冷漠、却夹杂了两分羡慕、和两分隐忍。
原来如此!
可是……
知道了是这么一回事,她又该怎么办呢?
“杀了他!”
乌冬暴躁地吼道,
“这男人傻到冒臭水泡了,遇到主人这么好的对象,竟然不知道珍惜!亏得主人还想着将来要怎么跟他过?他这分明是自掘坟墓!主人,不要跟他客气!”
霍灵儿拳头攥紧。
受了乌冬的挑唆,邪眸白虎的杀意在内心深处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