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稳妥地把楚翊救出去,就必须先解决掉那些纠缠不休的敌人。
舒窈深吸一口气,迅速甩了甩自己的右臂。
刚才在翻车时,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此时已经脱了臼。
她闭眼咬牙,猛地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脱臼的关节应声归位。
剧痛让她额角青筋一跳,脸色瞬间发白,但她硬是没哼一声,反而将那抹痛楚压进眼底,化作一片更深的阴沉。
她撑着马车残破的边缘,咬牙从破碎的车窗中爬了出来。
脚一落地,她便二话不说,朝着山上那片混乱的战局狂奔而去。
她跑得飞快,穿过那片布满尖锐刺藤的林子时,枝条抽打在脸上,留下道道血痕,她却恍若未觉。
就在不久之前,马车翻下山崖的那一刻,川旋和竹木也都受了不轻的伤。
两人都曾试图护住楚翊,结果自己却被碎木和飞石砸中,肋骨隐隐作痛,手臂也使不上力。
此刻他们憋着满腔怒火,早就不想再躲再逃,一心只想跟那群黑衣人拼个你死我活。
可再勇猛,终究也只是两个人。
杀了一个,立刻又来两个。
打着打着,体力一点点被消耗殆尽。
川旋的刀法开始出现破绽,脚步踉跄。
竹木的拳势也不复先前凌厉。
两人的动作越来越慢,招式之间的衔接也变得迟缓,黑衣人抓住空档,频频逼入近身,逼得他们连连后退,局势岌岌可危。
就在他们几乎支撑不住的刹那,林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舒窈举着一根粗粝的木棍,从浓密的树影中冲了出来。
她的发丝散乱,眼中布满血丝,脸色冷得如同寒铁。
她刚露面,就看见川旋被一名黑衣人一掌重重拍在胸口。
鲜血溅在地上,触目惊心。
她双目赤红,一声怒吼撕裂了山林的寂静:“全都给我——死!”
吼声未落,她已抡起手中的木棍,
“少夫人!”
川旋惊得瞳孔骤缩,眼睛瞪得滚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怎么敢冲上来?
她不赶紧带着大人躲起来,或是去找援兵,跑上来送死干什么?
是嫌这局面还不够乱吗?
敌人这么多,她一个弱女子,就算再拼命又能顶什么用?
可舒窈哪还听得进去这些?
第一棍横扫而出,带着风声呼啸,直接砸中一名黑衣人的侧腰。
那人闷哼一声,蜷缩着半天爬不起来,估计肋骨都断了。
第二棍如出,正中另一名黑衣人的胸口。
第三棍横扫而出,直接砸在一名黑衣人握刀的手腕上。
那柄刀瞬间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地摔进草丛里。
一棍接一棍,招招狠辣,棍棍到位,凡是有谁敢靠近,不是骨折就是皮开肉绽,轻则吐血倒地,重则当场昏厥。
川旋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愣在原地。
竹木也呆住了,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这棍子……
不会真是铁铸的吧?
平日里他们总是暗地里嘀咕,说这位少夫人不过是个花瓶,靠着一张脸和几分小聪明进了云府,根本没什么真本事。
可眼下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她不过是顺手从墙角抄了根普通的木棍,没穿铠甲,没用兵器,就这么随意地乱打几下,居然就把他们兄弟俩缠斗了半炷香时间都没解决的敌人,尽数收拾得服服帖帖?
川旋使劲揉了揉眼,甚至用力眨了几下,怀疑是不是太阳晒得自己眼花,看错了人。
可眼前那一地呻吟翻滚的黑衣人,还有舒窈站在中间那副冷峻凛然的神情,分明真实得不容置疑。
竹木表面上还算镇定,双手垂在身侧,神情如常,可心里早已翻了天。
他脑海里飞速回放着那天的情景。
亲眼看着她从百丈悬崖上跌落,所有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
结果第二天清晨,她却披着晨露,毫发无损地走回了山庄。
那时他就觉得这女人不对劲,不是寻常人。
可今天,这是他头一回真正见她动真格的,那举手投足间的狠厉与果断,竟让他脊背发凉,寒意直透骨髓。
想到过去自己还敢当面顶撞她,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腿都开始发软。
要不是她心软,念在同是下人的份上留了情面,自己坟头的土怕是早就能种出好几茬菜了。
“让你们人多欺负人少!”
舒窈怒声呵斥,手中木棍再度扬起,砸向一名试图爬起的黑衣人后背,那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让你们搞背后偷袭!”
她一脚踢翻另一人,冷眼俯视,“光明正大打不过,就偷偷摸摸放冷箭?算什么本事!”
“安安稳稳当个老百姓不行吗?非要玩命!”
她一边骂着,一边将棍子横扫而过,逼得两名还想挣扎的黑衣人抱头蜷缩,“好好种地、过日子,难道不比送命强?”
“还有你们背后指使的人,”她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如刀,“纯粹是闲得发慌,吃饱了撑的,非要惹事生非,搅得四邻不安!今天这笔账,迟早要算!”
舒窈把人全撂倒还不算完,胸中怒火未消,手中棍子继续往下招呼。
哀嚎声此起彼伏,可没人敢反抗,也没人爬得起来。
直到她自己喘了口气,见再无人能动,才总算停下动作,甩了甩发酸的手腕。
川旋和竹木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悄悄往边上挪了几步,生怕离她太近,沾上点火星子。
谁知道她火气还没消,万一被误伤,那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在舒窈到底没下死手。
她虽然打得狠,但每一棍都避开了要害,留了活口。
毕竟,还有两个人睁着眼看着呢。
川旋和竹木还站在这儿,总得给他们主子一个交代。
打完人,她随手把那根早已布满血迹和裂纹的木棍一扔。
“傻站那儿干嘛?”
她转过身,狠狠瞪了旁边两个呆头鹅一眼,“你们家主子还在山底下躺着呢!难不成还想让他在那儿晒太阳等死?”
一提到楚翊,川旋和竹木立马脸色一沉。
楚翊伤势极重,胸口被利刃贯穿,失血过多,早已昏迷不醒。
再拖下去,别说医治,连呼吸都会停止。
一个飞快地下山接人。
另一个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