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老人死前将一包种子交给了算无缘,让算无缘去“神土”洒下。
夜,墨染的天穹下,连绵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呼吸间吞吐着亘古的寂寥。在这片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一座孤零零的茅庐,像是风中残烛,摇曳在岁月的边缘。茅庐之内,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四壁的阴寒,却也拉长了每一个物体的影子,让它们在地面上扭曲、舞动,宛如魑魅魍魉的低语。
天机老人就躺在这张硬板床上。他曾是名动江湖、算尽天机的奇人,此刻却形容枯槁,面容被死亡的阴影深刻雕刻。呼吸微弱,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只有一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是两盏在无尽黑夜中燃烧的残灯,映照着摇曳的灯火,也映照着床边那个静立的年轻人——算无缘。
算无缘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衣,身形颀长挺拔,面容清俊,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与迷茫。他静静地看着老人,没有言语,也没有流泪,只是那样看着,仿佛要将老人的模样,连同这间陋室、这盏孤灯,一同刻入骨髓。
“咳……咳咳……”天机老人猛烈地咳嗽起来,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周身的病痛。他抬起枯瘦的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手冰冷的空气和虚无。算无缘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却被老人虚弱地挥手制止。
“不必……”老人的声音嘶哑,如同枯叶摩擦,“时候……到了。”
算无缘沉默地退后半步,垂下眼睑,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了。这位曾经洞察天机、指点江山的老人,终究也要归于尘土。
天机老人喘息稍定,浑浊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算无缘脸上,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奇异的光彩,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迷雾,看到了遥远而不可捉摸的未来。“算无缘……”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我就要去了……”
算无缘依旧沉默,只是微微颔首。他知道,这是必然。
“我此生……算尽天机,窥探命数……”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响,“却终究……未能勘破……‘情’之一字……亦未能……找到……那个最终的……答案……”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投向深邃的夜空,仿佛那里藏着宇宙洪荒的秘密。“江湖……不过是一场更大……更虚妄的……棋局……而我们……皆是棋子……”
他顿了顿,积攒着最后的气力,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郑重:“但……有件事……我必须……托付给你……”
算无缘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
老人颤抖着手,示意他靠近。算无缘俯下身,将耳朵凑近老人的唇边。
“在……在西南……十万大山……深处……有一处……秘境……世人称之为……‘神土’……”老人的呼吸喷在算无缘的耳廓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和浓重的鼻息,“那是一片……孕育……‘源’的……净土……”
“源?”算无缘低声重复,这个词对他而言,充满了未知与神秘。
“是……是万物……最初的……力量……也是……终结……”老人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穷尽一生……收集到的……七十二粒……‘天机神种’……就在……我的枕下……锦盒内……”
他喘了口气,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又迅速擦去。“我将……它们交给你……不是让你……去寻找……‘道’……也不是让你……去追求……‘永恒’……”
“那是要我去做什么?”算无缘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老人凝视着他,眼神复杂难明,有惋惜,有期盼,也有一丝……决绝。“我要你……带着它们……去往……神土……将它们……洒下……”
“洒下?”算无缘有些不解,“洒在哪里?如何洒?”
“随便哪里……”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交给……风……交给……雨……交给……那片土地……本身……让它们……自然……生根……发芽……”
“这……这就是你要我做的?”算无缘感到一阵荒谬,堂堂天机老人的临终嘱托,竟是如此简单而……不可理喻?
“不……”老人缓缓摇头,眼中流露出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这……只是开始……种子……落在哪里……便会……在何处……生根……发芽……长成……什么……无人知晓……”
他的手指,艰难地抬向算无缘,似乎想抓住他的衣袖,却无力地垂落。“这七十二粒种子……每一粒……都承载着……一丝……我的……执念……一丝……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期许……也或许……是……诅咒……”
“它们或许会……带来……生机……或许……会引发……灾厄……一切……皆有可能……”老人的声音如同梦呓,“而我……将……随波逐流……去往……彼岸……不再……回来……”
算无缘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他看着老人脸上渐渐褪去的生命光泽,感受着那股生命气息正如同沙漏中的流沙般,无可挽回地流逝。
“为何……是我?”他终于问出了这个埋藏心底许久的问题。他与天机老人,并非至交,甚至可以说,只是因为某种宿命般的安排,才与他有所交集。
老人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悠远的追忆。“因为……你是……‘无缘’……你与这尘世……本就……若即若离……你的‘无’……或许……正是……容纳这一切……‘有’的……最好……容器……”
“你的内心……干净……纯粹……没有被……世俗……沾染……也没有被……所谓的……‘天道’……束缚……将种子……交给你……我……放心……”
“最重要的是……”老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神土……究竟……在何方……唯有……像你这样……与命运……无缘之人……或许……才能……找到……那片……连‘天机’……也无法……预测……的……土地……”
算无缘的心猛地一沉。连天机老人都无法预测的神土?这意味着什么?一场注定渺茫的追寻?一次毫无目的的流浪?
他看着老人,老人的眼神已经渐渐涣散,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就像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生命之火在风中摇曳,随时会熄灭。
“记住……”老人在弥留之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两个字,“莫……问……”
说完这三个字,他头颅一歪,溘然长逝。那双曾经洞察一切的眼睛,终于永远地合上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茅庐内,只剩下油灯依旧在噼啪作响,昏黄的光芒映照着算无缘年轻而茫然的脸庞,以及床榻上那位逝去强者的安详(抑或是解脱)的面容。
“莫问……”算无缘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莫问神土在何方?莫问此行有何意义?莫问种子将带来怎样的未来?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默默地看着老人安详的遗容。良久,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拂开老人眼角的一缕发丝,动作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敬。
随后,他转身,走向老人床头的那个锦盒。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逝者的安宁。打开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七十二粒种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捧在手心。种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光滑如玉,有的带着奇异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难以言喻的微光。它们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又像是沉睡的婴儿,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
这就是天机老人耗尽一生收集的“天机神种”?这就是他要自己带到那虚无缥缈的“神土”去播撒的东西?
算无缘握紧了手中的锦盒,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这重量,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是来自一位逝去强者的嘱托,是承载着未知命运的承诺。
他再次看向窗外,夜色依旧浓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远处,群山连绵,黑黢黢的轮廓在夜幕下显得狰狞而神秘。
西南……十万大山……神土……
一个模糊而遥远的目标,如同风中残烛,在他心中点燃。没有方向,没有路径,没有答案。
只有七十二粒种子,和他自己——这个与世界“无缘”的算无缘。
他将锦盒贴身收好,走到茅庐门口,推开门。一股夹杂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也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山间的一切气息都吸入肺腑。然后,他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容纳了天机老人一生秘密和临终嘱托的茅庐,以及那具渐渐冰冷的躯体。
他没有留恋,也没有犹豫。对于未来,他一无所知,只有迷茫和不确定。但那份“莫问”的嘱托,却像是一颗种子,已经悄然落在了他的心底。
他迈开脚步,走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前路漫漫,神土何在?
或许,答案,就在脚下。或许,路,要自己走出来。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必须去寻找。寻找那片未知的土地,寻找那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神土”。
而那七十二粒种子,就在这寻觅的过程中,等待着被洒下。等待着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至于会结出怎样的果实……
算无缘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他只是走着,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片茫茫的,名为“未来”的黑暗。
玉面修罗月无瑕雌雄莫辨,他对上了手持魔刀“血狱王权”的幽篁上人,魔刀吸收了天机老人的灵力。
幽篁上人却一直无法攻击到玉面修罗月无瑕,玉面修罗月无瑕使出了杀招“大梦归离”断了幽篁上人的持刀手。
但血刀化形,依旧在与玉面修罗月无瑕再战!!
残阳喋血,将天边最后一抹云彩烧成一片凄惶的紫黑。晚风呜咽,卷起古庙宇檐角铜铃几声微不可闻的叮当,旋即便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吞噬。
这里是“无名古刹”,传说中早已废弃了三百年的破败之地。断壁残垣,蛛网密布,佛像蒙尘,香火断绝。唯有几缕惨淡的月光,透过穹顶窟窿的瓦砾缝隙,如同利剑般斜斜刺下,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微尘埃,也映照出两道对峙的身影。
一方,是身着月白星袍的男子。他面容俊美近妖,肤色苍白,却带着一种玉石般的温润光泽,故号“玉面修罗”。他便是月无瑕。此刻,他静立于残破的观音法相之前,衣袂在无风的古刹中微微拂动,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得如同万古冰封的寒潭,不起丝毫涟漪,只有偶尔闪过的锐利寒芒,昭示着他绝非表面那般温润无害。他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但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气机,仿佛天地间所有的锋锐都已被他收敛于无形之中。
另一方,则是身披黑色斗篷的幽篁上人。他身形佝偻,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在偶尔被月光照亮的瞬间,闪烁着怨毒而狂热的光芒,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深处,偶尔迸裂出的地狱之火。他手中紧握着一柄鬼蜮般的魔刀——“血狱王权”。此刀通体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暗红色,仿佛凝固的血液,刀身上隐隐流动着扭曲的符文,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与毁灭的气息。这股气息并非凡俗,而是混合了死亡、怨念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源自亘古洪荒的苍茫与死寂。据说,此刀之所以如此邪异,是因为它吞噬了一位名为“天机老人”的绝世高手的毕生灵力,甚至是他不甘的执念与残魂。
两人相对而立,已不知多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那是精神力碰撞产生的火花,是意志交锋激荡的涟漪。高天之上,乌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极致的对峙,开始缓慢而沉重地蠕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云端冷冷俯瞰。
没有言语。
言语在这等存在面前,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只有力量。
纯粹的、原始的、足以撕裂山川、崩毁星辰的力量,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汹涌、碰撞。
幽篁上人率先动了。
他并非前冲,而是如同鬼魅般,身形一晃,便出现在月无瑕的左侧。那柄“血狱王权”魔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刀身陡然膨胀,暗红色的光芒暴涨,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吸力,以及无可匹敌的锋锐,朝着月无瑕的脖颈横扫而去!
这一刀,快!
快到极致!超越了人类视觉能够捕捉的极限!
空气被撕裂,发出一声尖锐到刺耳的厉啸,仿佛连空间本身都在哀鸣、破碎!刀锋所过之处,地面坚硬的青石板瞬间化为齑粉,狂飙的气流卷起漫天尘土,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然而,就在那刀锋即将触及月无瑕衣衫的刹那——
月无瑕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他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如同拂去肩头落下的尘埃。那一刀势在必得的凌厉,仿佛斩在了空处。
“嗤啦——”
一声刺耳的布帛撕裂声响起。
月无瑕那看似纤薄的月白星袍的衣角,被刀锋边缘带起的狂暴气劲硬生生撕裂,化为两片飘落的碎布,边缘焦黑,还带着一丝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仿佛那不是布料,而是某种坚韧的玄铁。
一击不中!
幽篁上人眼中厉色更盛,手腕一抖,魔刀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嗡鸣,刀身上的血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扭曲、游走,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气息从中喷薄而出。刀势不变,余势不减,继续斩向月无瑕的头颅!
但这一次,月无瑕有了动作。
他依旧没有兵器在手,但他的手指,却以一种奇异无比的角度,在空中轻轻一点。
这一点,看似随意,却妙到毫巅。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异常清晰,甚至在刹那间压过了风声与刀鸣。
月无瑕的手指点在了“血狱王权”那狂猛劈落的刀脊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能量的剧烈爆炸。只有一声轻响。
但就是这轻轻一点,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某种无法言说的玄妙力量。
“嗡——”
“血狱王权”那势不可挡的刀势,竟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天堑,猛地一滞!刀身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一阵痛苦而愤怒的咆哮。那刀身上的血色光芒疯狂闪烁,内部的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般激荡不安。
幽篁上人脸色骤变,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透过魔刀疯狂地涌入他的手臂,经脉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要将他的持刀之手硬生生震断!他闷哼一声,急忙运转内力抵抗,但那股力量阴柔而绵长,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住了他的力量,让他难以抽身。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瞬间!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月无瑕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原地只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幽篁上人的右侧,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指尖萦绕着淡淡的、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银色光华,闪电般点向幽篁上人持刀的手腕——阳池穴!
这一指,快、准、狠!
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够无视一切物质防御,直接作用于对方的经脉与骨骼!
幽篁上人心中警兆狂鸣,他只来得及将“血狱王权”的刀身横扫,试图格挡。
“铛!”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比刚才更加响亮!
这一次,是指风与刀身的正面碰撞!
火星四溅!
幽篁上人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沿着刀身传导而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狂喷而出!持刀的右手腕骨,竟然被月无瑕那轻描淡写的一指点得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剧痛传来,几乎让他晕厥!
但更让他惊骇的是,对方的手指,竟然丝毫无损!甚至连一丝白痕都没有留下!
这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力量?!
不及细想,那柄妖异的“血狱王权”魔刀,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与愤怒,以及自身即将失去控制的恐惧,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咆哮!
“吼——!!!”
声音不似人间所有,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疯狂。刀身上的血色符文瞬间变得血红欲滴,仿佛要滴下鲜血一般。一股更加混乱、更加狂暴、更加原始的意志,从刀身中苏醒!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幽篁上人惨叫一声,那柄吸收了天机老人灵力的“血狱王权”,竟然硬生生将他握刀的右手手腕撕扯了下来!鲜血淋漓,断腕处白骨森森!
“啊——!!!我的手!!我的‘血狱王权’!!”幽篁上人发出凄厉而不甘的咆哮,身形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然而,那柄断手的魔刀,并未落地。
它悬浮在半空中,断口处血肉模糊,但那妖异的血光却更加炽盛,仿佛得到了某种解脱,又像是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它不再受幽篁上人的控制,刀身之上,无数扭曲的血色符文疯狂流转、组合,最终汇聚成一个狰狞而模糊的鬼首虚影,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月无瑕,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威压!
刀,化形了!
它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摆脱了躯壳的束缚,化作了更纯粹的、更危险的、充满毁灭意志的存在!
幽篁上人捂着断腕,鲜血不断涌出,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他看着那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滔天邪气的血色刀影,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的力量,他的意志,似乎已经被那柄魔刀彻底吞噬、玷污。
“不……我的‘血狱王权’……回来……”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充满了绝望。
但那血色刀影,却置若罔闻。
它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目光穿透了古刹的黑暗,死死盯住了不远处的月无瑕。下一刻,它动了!
没有丝毫预兆,也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
它只是化作一道惊天动地的血色流光,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威能,朝着月无瑕轰然撞去!
这一击,比之前幽篁上人全力施为时,更加狂暴!更加直接!更加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气势!
仿佛要将这片残破的古刹,连同这片天地,都一同斩碎、吞噬!
空气被彻底排空,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狂暴的气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四周席卷,将古刹中残存的桌椅佛龛尽数掀飞、震碎!连那坚固的石壁,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余波,开始出现道道裂痕!
月无瑕静立原地,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那层浓厚的血色光幕,落在了那刀影的核心——那个狰狞的鬼首之上。
然后,他动了。
他并指如剑,朝着那道轰然撞来的血色流光,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毁天灭地的光芒。
只有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轨迹,在急速飞驰的血色洪流中,悄然浮现。
那轨迹,如同游走在宇宙星辰之间的星河,渺远而深邃。
如同时间与空间的一道微小裂痕。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低沉嗡鸣响起。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那足以撕裂山川的血色流光,在接触到那道细微银色轨迹的刹那,猛地一滞!仿佛陷入了某种无形的泥沼之中,速度骤然减缓!
紧接着,那银色轨迹如同拥有生命般,轻轻一绕。
“嗤啦——”
一声轻响。
那凝聚了幽篁上人毕生力量、吞噬了天机老人灵力、甚至化身为妖异存在的“血狱王权”刀影,竟然如同被戳破的气泡一般,从中间被整整齐齐地剖开!
切口光滑如镜,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银色光泽。
血光狂涌,但那狂暴的力量,在接触到那银色轨迹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迅速消融、溃散!
那狰狞的鬼首虚影,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瞬间崩溃,化为漫天血雾,消散在空气中。
只剩下半截断裂的刀柄,带着一丝残余的血腥气,旋转着坠落,“铛”的一声落在地上,不再动弹。
整个古刹,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月光,依旧冰冷地洒落,照亮着弥漫的尘埃,以及……那个持指而立,白衣胜雪,仿佛从未动过的玉面修罗——月无瑕。
他缓缓收回手指,看了一眼地上那半截冰冷的刀柄,眼神依旧平静。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投向远处摇摇欲坠、捂着手腕、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的幽篁上人。
战斗,似乎并未结束。
只是换了种方式。
而那柄吞噬了灵力、化身为妖的魔刀,虽然暂时溃散,但其妖异的本源,是否真的被彻底斩灭?
无人知晓。
唯有这残破的古刹,无言的月光,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与硝烟,默默见证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巅峰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