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愁拄着铁镐喘粗气，腰侧的旧伤被刚才的动作牵扯，又开始渗血，疼得他直皱眉。
“你怎么样？”
苏清婉快步跑过来，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收起的阵旗。
她的素裙沾了不少灰尘，额角渗着汗珠，却第一时间走到苏莫愁身边，伸手想去扶他的胳膊。
“没事，小伤。”
苏莫愁想躲开，却被她一把拉住。
苏清婉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在巨石上坐下，从怀里掏出清邪膏和布条，撕开他灰甲的裂口，露出腰侧红肿的伤口。
那里还残留着凌风拳风的土黄色灵力，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黑。
“还说没事，邪力都快渗进经脉了。”
苏清婉皱起眉，用指尖沾了些清邪膏，小心翼翼地敷在伤口上。
药膏带着清鸢草的冷香，触到皮肤时，苏莫愁忍不住吸了口气，不是疼，是她的指尖太凉，划过伤口时像羽毛在挠。
“都说了别硬拼，你偏不听。”
苏清婉一边帮他包扎，一边小声念叨，指尖擦过伤口边缘的黑痕时，动作放得更轻。
“凌风的裂地拳后劲大，下次记得先躲，等我用破邪符压制他的灵力再上，别总想着硬碰硬。”
苏莫愁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耳尖还泛着淡淡的红。
显然是刚才跑过来时太急，没来得及平复气息。
他突然想起回溯前，自己被凌风踩在地上时，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她画路线图、塞护脉膏的样子，心里一暖，轻声说。
“还好，有你在。”
苏清婉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飞快低下头，继续包扎，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废话，不然你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
包扎好伤口，苏清婉转身走向凌风的马车，阿木和灵奴们正围着马车打转，却不敢贸然打开。
怕里面有陷阱。
“让开，我来看看。”
苏清婉拨开灵奴，从怀里掏出灵脉探测仪，屏幕上的指针疯狂跳动，显示马车里的灵脉纯度极高。
她伸手掀开马车帘子，里面堆着十个黑布包，打开一个，淡蓝色的光瞬间亮起。
是高纯度灵脉，比之前截凌河运输队的灵脉品质好太多，指尖触到灵脉时，能感觉到浓郁的灵气顺着皮肤往里钻。
“纯度七成以上，刚好十斤。”
苏清婉数了数，眼里闪过喜色，又在马车角落里发现一个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三瓶聚气丹，还有一张泛黄的纸。她拿起纸展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怎么了？”
苏莫愁走过来，看到纸上写着“邪器第八层炼制清单”，下面列着一串材料，最显眼的是“玄音谷本源灵脉10斤”，旁边还标注着“三日后，凌风带队取货”。
“玄音谷。”
苏清婉将清单折好塞进怀里，抬头看向苏莫愁。
“是沧澜界的隐世宗门，擅长灵脉净化术，据说他们宗门底下有本源灵脉，能克制邪器的腐蚀力。凌家要炼第八层邪器，必须拿到本源灵脉，这清单上说，三日后让凌风去玄音谷外围取货，看来他们早就和玄音谷的人勾结上了。”
苏莫愁皱眉，玄音谷这个名字，之前在苏清婉画的路线图上见过，是凌家灵脉运输的支线之一，却没想到和邪器作坊有关。
“那我们怎么办？去玄音谷阻止他们？”
“先把灵脉运回据点，再做打算。”
苏清婉摇头，指了指天色。
“现在快午时了，凌家的巡逻队说不定会经过这里，我们得尽快离开。玄音谷那边，我记得苏家典籍里有记载，他们宗门有个外门执事叫赵隐，是我爹的旧识，或许能通过他联系上玄音谷主，揭穿凌家的阴谋。”
灵奴们闻言，立刻动手搬灵脉。十个黑布包虽然沉，但四个灵奴合力，刚好能抬动。
阿木抱着聚气丹，笑得合不拢嘴。
“苏大人，清婉姑娘，有了这些灵脉，你肯定能突破灵将境后期，到时候就算凌啸天亲自来，我们也不怕了！”
苏莫愁没说话，只是看着苏清婉指挥灵奴们清理战场。
她让灵奴把凌风等人的尸体拖进灌木丛，又用树枝掩盖住血迹和绊雷符的残渣，连马车的车轮印都用碎石划乱，动作麻利又细致。
阳光透过树梢落在她身上，素裙上的灰尘和血迹都没来得及清理，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好了，走吧。”
苏清婉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苏莫愁身边，见他盯着自己看，耳尖又红了，下意识拢了拢头发。
“看什么？我脸上有灰？”
“没有。”
苏莫愁收回目光，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就是觉得，这趟没白来。”
苏清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灵脉和清单，哼了一声，转身往据点方向走。
“少贫嘴，赶紧走，晚了被巡逻队盯上，有你好受的。”
苏莫愁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在山道上跳动，素裙下摆扫过碎石，却没沾多少灰尘。
他摸了摸怀里的清单，又看了看灵奴们抬着的灵脉，心里清楚，这不仅是资源的收获，更是对抗凌家的重要一步。
邪器第八层的计划被他们打乱，接下来，该轮到他们主动出击了。
走到山道拐角，苏莫愁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巨石旁的灌木丛。
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硫磺味，是绊雷符炸开的痕迹，也是他从憋屈到反杀的转折点。
他握紧手里的铁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里暗下决心。
下次再遇到凌风这样的对手，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入绝境，更不会让身边的人替他担心。
苏清婉察觉到他没跟上来，回头喊道。
“苏莫愁，磨蹭什么？再不走真要被发现了！”
“来了。”
苏莫愁应了一声，快步追上她，两人并肩往据点走，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山道上紧紧靠在一起。
灵奴们的笑声和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夹杂着灵脉碰撞的轻响，构成了沧澜界反抗之路里，难得的轻松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