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渊令剑的裂痕里,那滴血悬着,未落。
北冥渊的手指仍紧扣剑柄,指节泛白,掌心血纹与剑脊裂痕同步脉动,像是两股血脉在共鸣。金光从剑身漫出,不似火焰,却比日曜更刺目,照得战场如白昼。苍云岳刚从碎石堆里爬起,嘴角血迹未干,瞳孔猛地一缩——那光,不是灵力,也不是神识,而是一种更古老的东西,像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道裂痕。
他踉跄后退,脚下一滑,踩进自己喷出的血泊里。
“不可能……你明明只是个陨落的残魂,凭什么……凭什么承得起这等力量!”他嘶吼,声音崩了,像被砂石磨过喉咙。
北冥渊没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剑。
剑未动,百里地脉却应声震颤。一道道金虹自虚空裂出,如龙蛇腾跃,直贯敌阵核心。三十六处阵眼接连爆裂,黑烟冲天,敌方最后的防御大阵像是被无形巨手撕开的布帛,哗啦一声,崩成碎片。
联盟众人齐齐抬头。
轩辕逸风握枪的手在抖,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激动。他看见北冥渊脚下的虚空开始塌陷,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塌陷,而是法则层面的扭曲——仿佛这片天地,已无法承受他的存在。
“总攻。”北冥渊开口,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喧嚣。
话音落,他踏空而行,一步百丈。黑袍猎猎,如战旗招展。身后,联盟大军如潮水般涌上,刀光剑影映着金虹,将残阳染成血色。
苍云岳跪在地上,突然笑了。
“好啊……好啊!既然你要战,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禁忌!”
他猛然撕开胸膛,鲜血喷涌而出,不落地,反被一股黑气卷起,在空中凝成符文。地面裂开,一道血河蜿蜒而出,河中浮着无数扭曲面孔,哀嚎不绝。那是百万生灵的魂魄,被他暗中拘禁千年,只为今日一搏。
幽冥血祭阵——开!
阵成刹那,天色骤暗,星辰隐没。虚空中浮现出一只巨眼,瞳孔漆黑,边缘缠绕着锈红色的锁链,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弥漫开来,连空气都开始溃烂。
诸葛墨羽在后方猛然喷出一口血:“这阵法……不是玄灵界的!”
没人回应他。
因为所有人都被那股威压压得抬不起头。
唯有北冥渊,依旧前行。
他走到血河边缘,剑尖轻点地面。金光顺剑而下,化作一道锁链,直贯地底。锁链所过之处,血河凝固,冤魂静默,连那巨眼的瞳孔都微微收缩。
“你借外力,我承天道。”他重复上一战的话,语气却更冷,“但你忘了——天道,不容邪祟。”
锁链深入地脉,轰然一声,将阵眼核心缠绕七圈。苍云岳惨叫,七窍流血,双手死死抠住地面,指甲翻裂。
“封!”
北冥渊剑指一压。
锁链收紧,血河倒流,巨眼崩裂。那股来自域外的气息被硬生生斩断,虚空中只留下一道焦黑的裂痕,缓缓愈合。
苍云岳瘫在地上,身体开始溃散,皮肉一块块剥落,露出森森白骨。他抬头,眼中满是不甘:“你……你以为这就完了?我不过是棋子……你根本不知道……”
北冥渊走到他面前,低头。
“我不需要知道。”他说,“我只知道,你害我亲友,毁我门派,今日,一并清算。”
苍云岳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北冥渊已不再看他。
他抬头,剑指苍穹。
破渊令剑脱手飞起,悬于头顶,剑身金光暴涨,与天地共鸣。虚空缓缓裂开,一道巨大的剑影浮现,长达千丈,剑身铭刻无数古老符文,最中央,赫然是“封神纹”三字,如雷如霆,震慑万灵。
苍云岳终于怕了。
他挣扎着想逃,灵魂离体,化作一道黑烟,欲遁入虚空缝隙。可那剑影只是微微一颤,便将所有退路封锁。
“你欠的,今日全清。”北冥渊轻声道。
剑落。
无声无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山崩地裂的轰鸣。只有一道光,划过天际,像是裁决之笔,轻轻一划。
苍云岳的魂魄在光中崩解,连灰烬都不曾留下。那道黑烟被斩成两截,瞬间湮灭,连轮回之路都被斩断。
战场,静了。
风停,云止,连地脉的震颤都戛然而止。
北冥渊缓缓落下,剑归鞘。金光退去,剑脊裂痕中的那滴血,缓缓渗回,像是从未流出过。
他站在原地,黑袍垂落,肩头沾了一片灰烬,轻轻一抖,便随风散了。
远处,联盟众人跪地,高呼“北冥大人”。轩辕逸风单膝着地,握枪的手仍在发抖,却笑得像个少年。诸葛墨羽抹了把嘴角的血,喃喃:“赢了……真的赢了。”
北冥渊没听。
他只觉袖中一热。
那半枚残玉,又开始发烫。
他缓缓取出,玉上裂痕深处,琴音微颤,不再是战歌,也不是哀鸣,而是一段极轻的旋律,像是谁在耳边低语,又像是风穿过断弦的余响。
他闭了闭眼。
再睁时,金光已散,眸子恢复漆黑。
可就在那一瞬,他眼角余光瞥见——
破渊令剑的剑柄,沾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