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渊膝盖狠狠砸进焦土,碎石刺进皮肉里,黑袍裂开的地方,血还没凝固。他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紧紧握着破渊令剑,剑脊的裂痕正泛着金光,就像有熔化的金子在纹路里流动。袖中那半枚残玉烫得像烙铁,琴音不再是从外面传来,而是从他骨头缝里响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和识海里的某个东西远远呼应。
他闭上眼。
识海黑得像夜空,无边无际,只有一枚古老的印记飘在中间,看起来像断剑,又像残碑,表面全是裂痕。这印记本来沉寂了万年,这会儿却因为那琴音微微颤抖。金光从裂痕里渗出来,顺着经脉倒灌下去,所过之处,被灼裂的经脉居然开始愈合,逆纹反噬的剧痛像潮水一样退去。
“原来你一直在这儿。”他在意识深处小声说。
印记没回应,只是慢慢旋转,裂痕中出现一道模糊的符文,模模糊糊的,好像见过,又说不出来是啥。这时候,外面战场上,苍云岳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不对劲!”他大喊一声,手里的令旗猛地挥下去,“三尊傀儡,自爆!噬灵爆——给我把他轰成渣!”
三尊高阶傀儡眼睛变得通红,灵核疯狂膨胀,黑气像火山喷发一样冒出来。联盟的人脸色都白了,轩辕逸风吼道:“结阵!护主!”话都喊出来了,还没来得及抬枪,一股无形的压力从战场中间炸开,压得人膝盖发软,脑袋嗡嗡响。
北冥渊睁开眼。
他的眼睛变成了金色的旋涡,深处好像有星河在转动。破渊令剑自己飘起来三寸,剑身的裂痕全被金光填满,一声龙吟划破天空,震得苍云岳耳朵都快聋了,令旗也掉了。
“这……这不是大乘……”他踉跄着往后退,声音都哆嗦了。
北冥渊慢慢站起来,黑袍自己飘动,像战旗一样呼呼响。他身上浮现出一道道古老的符文锁链,悬在半空,每一环都刻着没人认识的字。脚下的虚空都在颤抖,好像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轩辕逸风盯着那些符文,呼吸一下子停住——那纹路,和轩辕祖地古碑上的“封神纹”一模一样。
“不是巧合……”他小声嘀咕。
北冥渊抬手,握住剑柄。
一下子,周围安静得吓人。
他一剑扫过去,看不见剑光,只有一道金虹闪过。三尊快自爆的傀儡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在半空中变成了灰,连灵核都没爆。黑气散了,像烟被风吹走。
苍云岳脸白得像纸,猛地咬舌尖,血喷在掌心的玉符上。符箓一下子变黑,一个虚影从地下爬出来——三丈高,头上长着角,魔气冲天,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招:幽冥魔将。
“给我杀!”他喊得嗓子都快破了。
魔将巨大的爪子朝北冥渊脑袋抓过去。可爪子快落下的时候,北冥渊轻轻抬了下剑指,剑尖没动,一道百丈长的巨刃虚影从天上劈下来,是纯粹的传承之力凝成的,刃身上刻着古老的符文,亮得像太阳。
“你借外力,我承天道。”
剑落下去。
魔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黑雾被太阳照到,一下子没了。苍云岳吐出一口血,飞出去十丈远,撞塌了石柱,手里的幽冥令炸成了碎片。
北冥渊脚不沾地飞起来,黑袍翻卷,金色的眼睛俯视着所有人。他没去追,就站在虚空里,剑尖朝下指着战场。
所有敌人都跪在地上,抖得像筛子。联盟的人也不敢看他,只有轩辕逸风咬着牙站着,眼睛里闪着狂热的光。
“北冥大人……”他小声说,“你终于……回来了。”
北冥渊没说话。他低下头,看着手掌上的血纹——那纹路和剑脊一起发光,金光闪个不停。袖中的残玉,还是那么烫,琴音却变了。
不再是哀伤的低鸣。
而是……战歌开始奏响。
他举起剑,剑锋划过天空,一道金痕好久都没消失。地脉深处,好像有回音,隐隐地颤抖。远方有个地方,一座封了千年的古殿里,石像眼角慢慢渗出一滴血,滴进香炉,悄无声息地灭了。
“这力量……”北冥渊心里一动,“不全是我的。”
他眼睛里金光一闪,一丝不属于他的意志从眼底闪过——古老、冷漠、看着众生。就那么一瞬间,又没了。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
不只是琴音。
还有好多声音,从剑里、地脉里、虚空里传来——
“……归来者……执剑者……代价已记……”
他皱起眉头,刚想仔细听听,忽然感觉剑震动了一下。
破渊令剑裂痕深处,金光一下子缩回去,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醒了。
北冥渊紧紧握住剑柄,手指关节都变白了。
剑脊的裂痕里,渗出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