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雁织言辞锐利,情绪颇为激动,压制着起伏的胸口,泪一滴滴掉落。
她无法想象,母亲帮助过的人却一个个明哲保身,不愿揭露真相,若这辈子没有她的出现,母亲是不是就这样含冤含恨长眠于地下。
她冷硬的嗓音穿透稀薄的空气,像一颗子弹正中蒋平的眉心:“你和冯晓梅一样,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事实真相,隐瞒、撒谎、欺骗,对,苏澜并不是你什么人,她死了,也就没什么价值了,对于你们来说,和她撇清关系是最安全的,总之,你们也得到自己想要的,金钱、地位,名声。”
苏雁织哼笑一声,似一种无奈和心寒:“不知道你们的良心安不安?每晚睡得好吗?”
蒋平显然被她戳中心里那一处不见光的阴暗一面,随即脱口而出:“苏雁织,我用蒋鹤琦的命发誓,我绝对没有做伤害你母亲的事,的确,我也隐瞒了一些事,当时冯医生对我说,你母亲体内查出一种抗凝血药物,而我又拿过这种药,事关重大,我不想让董事长有所怀疑,所以威胁了冯医生,药给了沈念,我不确定是不是她给你母亲用的药,这个时候,我不能乱说话。”
蒋鹤琦眉头紧皱,听着蒋平的话一怔:这狡猾之人,拿我的命发誓,真是够惜命的。
苏雁织知道蒋平的心思,在他们的眼里,利益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突然的倒戈,说明在某人身上看不到可利用的价值。
“是不想影响自己的事业吧,沈念一定是给了你不少好处,才让你守口如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告诉我这些,不怕她会报复你吗?还是说,你已经弃主,转向投靠他人了?”
苏雁织的一句话,戳穿蒋平暗自盘算的心思,他目光转动看向一旁,沉默两秒后,目光又盯着苏雁织:这姑娘看似柔弱单纯,没想到心思缜密,洞察力极强,比她那个妹妹机灵多了,现在真不能小瞧她了。
见蒋平看着自己不说话,苏雁织起身抛出一句话:“对我母亲有过不利的,哪怕一丝,我都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话音刚落,她冷冷地转身离去。
蒋鹤琦沉下眸瞥了一眼蒋平,抬脚正要离去,蒋平忽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蒋鹤琦白了他一眼,抽出胳膊,又被他死死拉住:“好好和她交往,这次我不阻拦,全力支持你。”
看着拽住的胳膊,又看看蒋平那副嘴脸,蒋鹤琦用力一扯,抽出胳膊,眼神不屑鄙夷地射向他,一秒,两秒,转头就走。
蒋平愧疚的心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得到解脱,暂时的心安并不能掩盖他伤害苏澜的事实。
当年,蒋平看出沈念对夏国弘的爱慕之情,私底下曾给他们制造了不少相处的机会,想要利用沈念的,扰乱苏澜的生活。
这就是他口中说的让苏澜不好过,却没想到沈念手段高明,爬上了夏国弘的床,最终成为了夏太太,是他意料之外的。
苏澜的死,更是令他出乎意料,难以置信。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两人沉默不语,车内的气氛安静又尴尬,蒋鹤琦时不时用余光看了她好几眼,还是忍不住开口:“想要去哪里,我陪你。”
苏雁织神情低落,声音微弱带着一丝沙哑:“我累了,想回家休息。”
蒋鹤琦在前方十字路口,转动着方向盘掉头。
直到回到卧室,苏雁织将自己关在屋里,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蒋鹤琦一直在卧室门口徘徊,忍不住敲了两下门:“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卧室里一片安静,大概是她太累了,睡着了,蒋鹤琦在门口驻足了几分钟,才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目光一直盯着卧室门。
苏雁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忆着咖啡馆里蒋平所说的话,前前后后,冷静地把事情捋了一下。
心里不由得生出各种疑惑:夏国弘一点都没有怀疑过母亲的死因?也没去调查看看死亡病历?即使冯晓梅有所隐瞒,他一丁点都不怀疑吗?自己的妻子在不见面的一周时间里,突然病逝,不觉得蹊跷?还是说,他知道此事,也在替她隐瞒。
想到这里,她猛然坐起身,心跳加剧,汗毛瞬间立起来。
苏雁织无法想象,在母亲怀孕期间,两人是不是已经好上,临盆之际,被她发现,所以才被人……
那他桌上放着和母亲的合影,不觉得违心吗?
此刻,苏雁织的心像被挖出一个洞,痛得呼吸停滞,泪珠一颗颗坠落,嘴角止不住抽动着。
作为女儿,也作为女人,她能深刻体会到当时母亲的绝望与撕心裂肺的痛苦。
到底是沈念,还是沈念和夏国弘一起,她必须要弄得一清二楚。
“叮咚。”门铃响起。
坐在阳台晒太阳的沈念,起身悠悠地走向门口,打开门:“国弘,你怎么来了?”
夏国弘阴沉着脸,走进屋里,身后沈念紧跟着,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事吗?”
“我妈住院了。”他坐下沙发,目光凝重看向沈念。
“我知道,但老太太不愿见到我,所以……”
“所以你就要害死她?”夏国弘打断她的话,语气加重。
沈念坐到他身旁,挽着他的胳膊,一脸无辜:“你说什么?我怎么就害死老太太了?”
“她吃了你送的补品,里面有海鲜成分,导致了过敏,差点有了生命危险,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夏国弘抽出胳膊,挪动了两下,与她分开一定的距离。
沈念一下子眼泪汪汪,哭得梨花带雨,嘴里念叨着:“我不知道啊,这些都是别人送给我的贵重礼品,我舍不得吃,才想着送给老太太,里面的成分我都没细看。”
她的话,无法让夏国弘信服,平时那么细心,尤其是对老太太的事极其上心的人,怎会送东西不注意?
“这些话,你自己信吗?”他反问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