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你有没有发现，你们班的陈镜他好像变得开朗不少，我刚才竟然看到他在跟别的小朋友玩游戏。”赵楠走进办公室，语气十分惊讶。
虽然她没有给六年级上过课，但听顾书提起过这个学生很多次，陈镜成绩好，仅次于姜琼，只可惜太过孤僻，几乎不跟同学们玩耍，因为这样，还被其他人欺负过。顾书尝试干涉，可陈镜的防备心太强，不管老师说什么，自顾自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一点不改。次数多了，顾书累了，除非是闹到她面前，不然也不多管。
她却没想到，叶秋才来代课几天，竟然就把这个刺头降服了。
叶秋想了想，“前几天我去家访，跟他的家长聊了一会儿，可能是受到他家人的影响。”
她看得出来，陈镜非常在乎他的爸爸，被人欺负时一声不吭，也是担心会被陈生知道，之前她家访时，就这个问题反复强调过，让陈镜别瞒着他爸，不然他爸看到他的伤口会更担心。
“家访？”听到新鲜词语，赵楠好奇地凑过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家访要怎么做？”
她之前倒是听说过家访的事，但由于长期在村里教书，跟学生家长太熟，有什么事，路上碰到就能顺嘴聊一聊，还真没有去家访过。
叶秋手上的动作停住，开始认真解释，“教育不光是学校的责任，光老师努力没用，要让家长参与到教育孩子的任务中，两方合作，才能取得更好的效果。比方说，每学期开个家长会，让家长们都过来，哪些同学表现好、进步大，又有哪些同学上课不认真、调皮捣蛋，都可以跟家长们聊一聊，表扬优秀的孩子，督促落后的孩子，家长和学校共同努力。家访也是这么回事，就是一对多改成一对一，针对性更强。”
赵楠听得眼睛一亮，“你说的有道理啊。”
叶秋，“咱们村很多人不愿意送孩子上学，我觉得跟他们对学校不了解有一定关系，他们不知道孩子在学校干什么、学什么，又看不到学习带来的回报，自然就不愿意浪费钱。”
顺着她的话，赵楠一边思考一边说，“就是你说的这样，以前没有高考，村里没出过大学生，大家不知道读书的作用，现在知道读书好，更多人愿意送孩子上学，今年入学人数比往年都多，我哥还说教室不够用，想再修几间，让每个年级一间教室呢。”
青山大队里送孩子读书的人不多，加上其他大队也没多少，尤其是到了五六年级，一个班只有十多个人，因此基本都是两个年级一间教室，今年入学人数增多，村干部们正在商量要不要多修两间教室。
“听着可真不错。”
高兴过后，赵楠苦着脸，“教室和学生多了是好事，但现在是老师不够了。”
原先小学里只有三个老师，紧巴巴的，勉强够用，可顾书考上大学，过不了多久就要去上学，赵维也要退休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赵楠正催着她哥赶紧找几个老师。
只可惜，队里读书人本来就不多，知青们要回城，不能招，只能从村里人中选，赵泽最近正头大。
叶秋诧异，“我记得咱们村里读过初中的人应该不少？”
“是有几个，但有些人是混完初中的，肚子里根本没东西，我都不敢让他们来。”
赵楠是考试胜过其他人才当上的老师，正因如此，她才清楚村里部分初中生的水平，要是以前还能糊弄，可现在是奔着把孩子们送进大学的，老师水平太差真的会耽误学生的一辈子。
叶秋出主意，“那可以组织一个培训班，让有意愿的人报名，培训结束后再进行一场考试，只要合格的，不就行了？”
只要有竞争，总能把那些有知识，愿意学习的人筛选出来。
“可以，回头我就跟我哥说。”赵楠高兴地点头，继而眼巴巴地看着叶秋，“叶知青能负责培训吗？”
叶秋婉拒，给她推荐别的人选，“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开学了，会耽误事。不过你们可以去问问苏青他们，好歹是高中生，还参加过高考，不会差到哪儿去。”
复习时间太短，苏青和胡康他们都没考上大学，但他们没有丧气，正一边干活挣工分，一边努力复习，争取第二届高考上岸。让他们来负责小学老师的培训，对知青和大队来说，是双赢。
赵楠非常相信叶秋的眼光，“我这就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随即，赵楠道了声谢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她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得到赵泽等人的允许，小学老师的培训班开展得如火如荼。
顾书探亲回来，重新接过工作，叶秋无事一身轻，晃悠着到了小学附近。
培训班借用小学的场地，等孩子们放学后才开始，叶秋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的琅琅书声，竟然比学生上课时还热闹。
出于好奇，叶秋在门口探头探脑，一眼就对上教室里某个人的视线。
叶秋，“......”
牛虹无语地看着她映在窗户上的半个脑袋，想了想，把手上的书本放下，蹑手蹑脚地走出教室。
“你来这儿干什么？”
叶秋挠头，“我是无意走到这儿的，想着来都来了，就顺便看看你们的培训班怎么样。说起来，你怎么也来报名了？”
牛虹撇嘴，“明辉他上班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听到村里在办培训班，就回来试试，想试试能不能考上小学老师。”
她以前就想当老师，只可惜，没有竞争过赵楠，只能不甘心地放弃，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再尝试一次，反正她家离小学不远，以后可以每天早上跟吴明辉一起出门上班。
叶秋鼓励，“可以的，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你加油，一定没问题的！”
牛虹侧着头，热度在耳朵后悄悄蔓延，“你觉得我可以？”
“当然了，你好歹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初中生，脑子又聪明，只要好好学习，肯定没问题。”
本来只是想试试，可听了叶秋的话，牛虹却坚定了信念，小学老师她当定了，今晚回去就增加学习时间，必须得考上！
牛虹握拳，对学习的渴望的熊熊燃烧，“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她扭头就回了教室，出来跟叶秋闲聊这么久，别人都在学习，她这是要落后了，不行，她绝不认输！
叶秋看得一愣一愣的。
过了会儿，被抛弃的叶秋才一脸莫名其妙地转身离开，牛虹回去学习，她也要回去喂猪了，猪舍里那七头猪还在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