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栈把后厨的鸡拎来我们屋里杀了?!”杜玉书诧异,“我真的闻到血腥味了!”
其实越斐然的月信已经结束了。她强行催功才让它结束得这么快,好重新搭建起体内的平衡。身上搓了澡豆,衣服也都里外换过,杜玉书闻到的或许不是血腥味,而是她身体在特殊时期散发出的某种腥气。小孩子的五感还是太灵敏了。越斐然坐下,淡淡道:“我月信来了。”
杜玉书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月信是个什么东西,点点头往嘴里又塞个包子,“噢!”
原来月信要大清早起来洗澡!记下了。
杜玉书买回来的羊肉包子是刷了油烤熟的,一看就是牧都风味,但当早饭吃,还是太油了。越斐然吃了一个,就开始喝茶,看样子不准备再动。杜玉书又看她一眼,想到一个问题,“你胃口一直这么不好吗?那你的身体怎么还没垮掉?”
一顿两顿不吃,杜玉书还可以理解,高手嘛,说不定就是扛饿,但这一路走来,越斐然一直不爱吃东西,那这事就不正常了。
好像也就还没去风波城的时候,她胃口好一点,但也仅限于一些不当正餐的小吃,对比武人常见的饭量来说,依旧是少得离谱。越斐然很平静地面对自己不正常的事实,“我以前比你能吃多了。”
“可你现在不吃饭了,而且你——”杜玉书说着,伸手捏了一下越斐然的胳膊,虽然隔着衣服,但还是能捏出来她有一身结实的筋骨皮肉。虽然,越斐然的硬功不像赤面那样极致,几天不进食也不会破功,可她长久以来少吃少喝,这种状态照理来说也是维持不住的。杜玉书想起在浦都时听老道讲的那些关于越斐然的传说故事。这大魔头还真成仙了不成?
越斐然笑了笑,“等你到我这个程度,你就明白了。”
她这句话有点微妙。越斐然现在对外的身份还是谢映,到她这个程度,究竟是谢映的程度,还是越斐然的程度?杜玉书自从猜到她是越斐然以后,反而有些心虚,因为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反而比越斐然更讳莫如深。
杜玉书还没来得及琢磨,越斐然便道:“还有。”
还有什么?杜玉书仔细听。
越斐然:“你手上有油。”
杜玉书:“……”
她悻悻地把手缩回去擦了擦。
第二天的比赛杜玉书原本以为会很难打。且不说第二天留下来的都是晋级的人,光是那个中年文士,说他不会暗地里使绊子,杜玉书就不信。她是做好了十二分的准备去的,能打就打,不能打硬着头皮打,想给她使手段她就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反正不让她打过,这事情就没完。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防备的这些事不光一件都没有发生,这比赛甚至比第一天还轻松不少,杜玉书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昨天晋级里放水上来的人都被她给碰上了,怎么打起来比初赛还简单?
今天甚至在香才燃了一半的时候就结束了。杜玉书走的时候,那中年文士还是跟昨天一样,礼数周到地对她微笑、点头,提醒她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不一样的是,因为杜玉书今天的“超常发挥”,在场更多人都注意到了她,投来或怀疑或艳羡的目光。
赢了,万众瞩目。对杜玉书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本该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杜玉书也一直是这么干的,可今天大概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蹊跷,是以感受十分古怪,并不觉得痛快。
回到客栈里跟越斐然把这事一说,越斐然道:“噢,正常,他们要捧你给严泮打。”
她说得不算很清楚,但杜玉书一下子就懂了。严家的比武大会,究其目的,跟白家是一样的,就为了给严泮造势,为他在濯缨大会中取得好名次做铺垫,他们需要让严泮有出彩的表现。但濯缨大会这么多届举办下来,名门大族举办比武大会的目的,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这种时候严泮是否得到比武大会的第一都不重要,因为他只能得到濯缨大会的通行证,而无法实现真正的服众。
对严家这样的门第来说,是没有“差不多就可以了”这种事的,即便严泮是个草包,也必须把他涂抹得足够出彩,他不必担起大任,就像严家的红木大门或许永远不会抵御外敌,但它首先得是红木的,才配做严家的大门。
怎样才能让严泮赢得出彩?
当然是让他打败一个出彩的对手。
杜玉书在报名时就闹了一场,两次晋级又都打得轻松漂亮,年纪还这么小,当然会引得万众瞩目,出名只在一夜之间。
重要的是她表现出来的性格,那么不服从,对严家的安排几近鄙夷的地步,怎么看也不是个会被收买的主。
如果在最终的擂台上,她输给了严泮,那至少会有一半本该奚落质疑严泮的人,会对他另眼相看。
哪怕严泮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人了。
可谁叫杜玉书赢多输少,还喜欢大放厥词呢。
杜玉书冷哼一声,“我就知道这帮人没一个好东西,心里一准儿憋着坏水呢!想让严泮那草包太子爷打败我,门都没有!”
越斐然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只道:“严家既然敢这么设计你,就一定有他们万无一失的办法。”
“还能怎么万无一失?收买我?给我下毒?让严泮一夜之间神功大涨?”
“对,一夜之间神功大涨。”越斐然淡淡回答。
杜玉书睁大了眼睛,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他们敢干这种事?!”
严家如果找个内功高手来给严泮渡功,未尝不是个办法,但濯缨大会为了保证表面的公平,向来严禁渡功的事情发生,严泮在金明城又早有斗鸡走狗的二世祖之名,此时给他渡功,未免过于容易被拆穿。
“有什么好不敢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还能让阎王爷五更起来犁二里地。”越斐然见怪不怪似的,“没关系,他有张良计,你有过墙梯。”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按照杜玉书对自己的理解,她唯一的出路只有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