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对难兄难弟,东语系的创办人,今天同为阶下囚。每天早上八点到指定的地方集合,在一个工人监督下去干杂活。中午十二点回家,下午两点再去,晚上六点回家。劳动的地方很多,工种也有变换,有时候一天换一个地方。我们二人就像是一对能思考会说话的牛马,在工人的鞭子下,让干什么干什么,半句话也不敢说,不敢问。
一季羡林《牛棚杂忆》
那位湖南的故人当年在做评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如果知识分子和工农在一起,干点杂活就是压迫,那干了一辈子杂活的工人和农民算什么。”
这就是那个年代所谓的大师的真实写照,谄媚于强权的小资产阶级秉性改不了。在他们的艺术作品中。总是在讽刺那个火红的年代,总是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的模样,比如某些作家,不过是让这帮人上山下乡劳作几年,却被他们视为压迫。
他们永远不会和农民在一起,永远不会和工人在一起,骨子里透露着对工农的蔑视。甚至我在他们的作品中看不到工农的正面形象,永远以卑劣示人。他们一面享受着劳动人民的成果,转过头来,又对劳动人民挖苦讥讽。谄媚的“小人样”挺令人作呕。
道貌岸然的知识分子谄媚于资本家和官僚,用所谓的文学去美化剥削、抨击人民革命的法理性和正义性。骨子里透露着懦弱和卑怯。
这些知识分子一味的强调革命的暴力、血腥和冲击秩序,试图通过倒果为因的方式维护自己“狗腿子”的地位,这种小资产阶级的思想可以说是很多所谓的“大师”的内在本质。
他们看不到在上千年剥削制度下的铮铮白骨、看不到压迫剥削下的尸山血海、看不到冤无可诉的家破人亡。法国思想家雨果说过:“因为法国大革命流的血,一个广场就可以装的下;因为上千年的专制统治而冤死的法国人民,整个法国都装不下。”如果把自己代入到人民视角,那全世界的历史就是一部人民革命史。不断的革命,不断的斗争,寄希望能有一种更合理的社会制度。
知识分子的自我感动,在人民斗争面前是轻飘的。穿越文中的主角,往往自带“读书人”的审美自恋——读了几本书,懂了点策略,便自诩能领导革命、指点江山。可现实历史中,真正推动社会巨变的,不是书斋里的谋划,而是泥地上的呐喊。
书生空谈理想可以不沾血,但工农的斗争,是用命换回来的。不理解人民的生活逻辑,只用读书人的逻辑套历史,那就是看天说雨,不通地气。
想领导一个时代,必须先懂这个时代最底层的人在害怕什么、缺什么、希望什么。光凭一纸空文、几句激昂诗词,不足以动人心,更不足以扛历史。
知识分子的眼界,常常被文字封闭。他们可以写“为民请命”的奏章,却不愿走进农民破屋里看看柴火有没有剩。他们谈“民族气节”,却不知城外的佃农早为活命卖身为奴。
历史从来不是笔下的情绪,而是现实的苦难与博弈。许多穿越文写知识分子主角慷慨激昂,三言两语唤醒民心,指点官场如儿戏。但真实历史中的社会博弈,是资源配置、是制度碰撞、是势力此消彼长的过程。
你讲道义,别人讲兵力;你谈理念,别人谈粮草;你信人心向善,现实却是千万人为了活命互相踩踏。
知识分子喜欢用理想叙事,人民则活在现实逻辑中。一个没有吃饱的农夫,听你讲“王道仁政”是听不进去的,他更关心:“官兵什么时候走?明天还征不征粮?”
许多变法失败,并不是因为思想落后,而是那些思想者脱离了人民,只在自己设想的“理想国”里自转。
穿越主角常在“书斋中顿悟改革大计”,一番话感动全场;可现实中再多“感悟”也换不来百姓手里的粮、地上的税、朝廷的命。知识分子以为问题在“理念不对”,但现实的问题是“制度卡死”。你说要“轻徭薄赋”,但税官还是要收数;你说“以民为本”,但兵役还要按丁口抓人。
底层的工人农民不是没想过改革,他们只是早就知道——只靠一张嘴是改不了命的。
改革不是看谁读过书,而是谁能挨得住打、挡得住压、动得了资源、扛得起后果。
谁是变革真正的执行者?不是知识分子,是人民本身。历史上的真正变革者,往往不是知识分子发起的,而是人民自己一步一步撞出来的。
唐末的农民起义,明末的流民暴动,清末义和团的民间力量……这些并不高雅,也不精致,甚至带着野蛮、迷信、混乱,但正是它们构成了王朝更替、社会重塑的动能。知识分子往往是在动乱发生之后,才补上一段“合理化”的叙述,为这些运动命名、定性、赋义。他们不是发动机,只是记录员。如果不能理解这一点,就会把“人民斗争”误解为“被知识精英操控的结果”,这不仅傲慢,也是一种历史误读。
工农的愤怒,不是煽动出来的,是活不下去了。穿越文里经常把工农起义写成“主角号召有术”,但历史上真正的群众起义,从来不是被谁“煽动”出来的,而是生活已经压得他们无路可退。
“天下苦秦久矣”,不是张良说出来的,是以陈胜吴广这些农民看百姓在现实里吃过的苦。
“人相食”不是历史的夸张,是工地民夫、兵役苦丁在河道旁活活饿死后真实发生的事。
知识分子常把工农的斗争看成“被利用”“被动员”,却看不到那才是真正的自发抵抗,是最原始、最有力、最真切的自我保护本能。只有放下“替人民说话”的傲慢,承认“人民自己会说话、会行动”,才能真正理解历史为何会被底层推动。
农斗争的“低烈度常态”,才是真正的历史推动力。历史不是靠一次“大事件”改变的,而是靠无数次小规模、持续性、顽强的斗争累积的。
地主逼租,农民赖租;官府征兵,百姓逃户;盐价上涨,小贩串联。这些微弱的抵抗,每天都在上演,如涓涓细流汇聚成江河。
当穿越文主角忙着策划“大改制”,底层早已在“边抵抗边苟活”中完成对旧制度的切割。真正懂历史的人,不会只看“王朝更替的爆发点”,而会看“旧秩序是怎么一点一点失去抓地力”的。
知识分子太习惯用“演讲”和“纲领”解释历史,却忘了“人民的不合作”才是最具破坏性的历史逻辑。
精英治国不能没有人民视角,否则迟早脱节。穿越文主角掌权之后总是想“以天下为己任”,制定法令、设置制度、教化百姓,但他们往往忽视了——你制定的制度再合理,人民不认、不懂、不信,照样全盘崩溃。
明代推行“里甲制”想加强户籍管理,结果百姓上山逃躲、改名换姓;清末新政推行新学,老百姓把新学堂当妖术禁地。不是百姓落后,而是政策没有从他们的逻辑出发。
制度脱离人民的认知结构,就等于自己挖坑埋自己。知识分子可以有制度想象,但真正有用的制度,是让老百姓“觉得不吃亏”“觉得能活命”的制度。
革命不是一个“文人说服社会”的过程,而是一场生活逻辑的再组织。革命不是靠话术赢来的,是靠人群在绝境中自动集结,重组秩序。
工人罢工不是因为主角演讲精彩,而是他们工资被克扣到吃不上饭;农民围殴地主不是因为理念觉醒,而是他们没种子的春天不想再活一次。
知识分子站在浪潮上,可以写诗、做总结,但浪潮不是他们制造的。
谁在组织饭食?谁在转运粮草?谁在布置岗哨?谁在维护秩序?这些具体到生活的执行动作,才是革命真正的“筋骨血肉”。而这些事情,靠的是人民自己组织,而不是主角的金手指。
放下教化情结,才能看到真正的历史动能。知识分子习惯“教化式叙事”:“我去引导人民、教他们觉醒”,但这种自上而下的姿态往往遮蔽了真正的历史动因——人民早已在自己的方式中行动。
他们或许没有“觉悟”二字,但他们知道什么是剥削、知道谁在害他们、知道怎么团结、知道怎么逃避、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赌一把。他们不需要你教他们如何“思考”,他们只需要你别误导他们、别高高在上装救世主。
要想走近历史的真实,第一步就是闭嘴倾听,第二步就是下地同行。
否则你写的再多、说得再响,都是空响。
真正值得敬畏的,是那群被写在“等等群众”里的人民。当你翻开史书,看到“兵役二十万,粮调百石,人民流亡若干”这些被一笔带过的文字时,请记得:
那“流亡若干”里,包含的是一家老小走上逃荒之路;
那“兵役二十万”里,是多少村落的壮丁一去不返;
那“粮调百石”背后,是几千亩地被抽干的血本。
而这些人,他们没有诗、没有传记、没有墓志铭,他们只是被写作“群众”甚至“人等”。
他们没有掌握话语权,却撑起了整个历史结构。
他们不是知识分子嘴里那群“待启蒙的人民”,而是历史里最真实、最刚硬、最有生命力的一股力量。
放下那份知识分子的优越感,不再把自己当救世主,才能真正看见历史的血肉。
走出书斋,走进泥地,看一眼那群活在现实、死在沉默、斗争于无声之中的人民。
他们不是被教育的对象,而是历史真正的作者。
他们的抗争,粗糙却真实;他们的觉悟,悄无声息却坚定。
他们才是历史的起点与终点,是任何帝国都无法忽视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