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的灵魂也只是个六岁的小孩，自然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一个小婴儿。
还是孙大婶儿热心。
她拽着林小鹿回屋，稍微检查了一番，叹了一口气。
“翠花，你等一会，你没奶，孩子只能吃点别的了。”
她小跑回自己家，弄了一碗糊糊过来，喂给招娣。
招娣脸色肉眼可见好转。
她长得像翠花，眼睛大大的，很是可爱。
孙大婶儿忍不住逗弄两下。
转头看向即炼时，露出恍然的神色。
“杀猪匠，这次真是你不对了，怪不得翠花要跟你拼命呢。”
即炼一脸懵，下意识反驳，“凭什么要怪我？”
接生婆啧了一声，“你都把翠花的女儿扔了，她能不跟你拼命才怪。”
“我就说嘛，这翠花自打来到你家，虽然脑子傻，性格却温顺。”
“她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怎么会突然对你动手。”
“原来是触碰到翠花的逆鳞了啊。”
孙大婶儿点头，“可不是么，这孩子就是母亲的逆鳞。”
“就算翠花是个傻媳妇，也知道疼自己的孩子呢。”
周围人闻言，也纷纷点头。
“是呀，孙婶子和接生婆说得没错，这次真是杀猪匠过分了。”
孙大婶儿的男人是村里的村长，刚被人叫过来，听到众人的话，也不赞同的看向即炼。
捋着胡须教训他，“杀猪匠，你确实太心急了。”
“人家都说‘先开花后结果’，说不准翠花下一胎，就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呢。”
杀猪匠有些不高兴，“要个赔钱货有什么用，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他暗暗瞪了招娣一眼，气哼哼道：“死丫头倒是命大。”
村长脸色一沉，很不喜欢被人反驳。
“我光耀村决不能出现溺死婴儿的凶案，杀猪匠你若是任意妄为，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一甩衣袖，不高兴地走人。
离开前，还不忘叫上孙大婶儿。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家里的衣裳洗完了么？”
刚才在众人面前还很有脸面的孙大婶儿，立马站起身，小跑着跟了上去。
即炼面色微变。
这才意识到，无意间顶撞了村长。
旁边与他交好的猎户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好歹都生出来了，养个十几岁，送到别人家就是。”
“到时候没准还能给儿子赚点娶媳妇儿的钱。”
“而且……”猎户压低声音，点了点林小鹿的方向，“你要是真把你家婆娘送官了，还要再花银子娶一个，何必呢。”
“不喜欢这赔钱丫头，赶紧再生一个就是了。”
说到这里，猎户凑近即炼，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我听青楼的老鸨说过，女子生产后一个月内，最是容易再次怀孕。”
“你赶紧努努力，两年抱俩没有问题。”
即炼眼睛一亮，“你说真的？”
他有些不确定地皱起眉头，“只是我前几日见那臭婆娘还在流血，这样能行吗？”
猎户不在意地摆摆手，“有什么不行的？”
“之前我家婆娘，也是在生产后一个月就怀上了。”
“我家大壮出生后，能吃能睡，现在都能在炕上爬了，身子骨健壮得很。”
即炼想了想，“可是你家婆娘不是难产死了吗？”
猎户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说这晦气事做什么？”
“那婆娘在临死之前，能给老子生个传宗接代的苗子，也算这么多年没有白养她。”
“对了，没啥事我就先走了，今日进城还有点事情。”
猎户笑容猥琐。
即炼撇撇嘴，“你能有什么事儿。”
还不是去青楼找老乡好去。
他轻哼一声。
众人见没了热闹看，陆续离开。
即炼关上大门。
想到猎户说的话，心头一热。
只是头上的伤口提醒他一个残酷的事实：他打不过林小鹿。
他有些烦躁地沉着脸，“一定是因为今天没吃饱，身上没有力气。”
“等吃饱喝足，看老子怎么收拾这娘们儿。”
即炼站在屋门口，没好气地吼道：“你个死婆娘，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跟孩子玩，还不赶紧出来做饭！”
林小鹿本来不想理他。
只是她自己肚子也有些饿了，只好不情不愿的站起身。
仰着头问道：“怎么做饭？家里的米在哪里？”
林小鹿已经打好了主意，等找到了家里粮食，就把杀猪匠赶出去。
她盯着即炼现在的身体。
见他满脸横肉，看起来更不顺眼了。
小声问大蛋，“真的不能杀掉么？这么坏的大魔头，为什么不能杀了呢？”
大蛋也有些遗憾，“暂时不能动手。”
“这个破地方的人还挺团结的，若是他死了，你一定第一个被怀疑。”
“若是你出事，这小女婴无人照料，想必也活不长了。”
林小鹿小脸耷拉下来，“好吧。”
她默默跟着即炼走向后院的柴火堆。
看着他把柴火抱走，露出下面的地窖。
“家里就剩这些粮食了，省着点吃。”
“今天晚上，给老子煮两个鸡蛋补一补。”
一听说有鸡蛋，林小鹿眼睛都亮了。
她利落地爬下去，从一筐鸡蛋中数出了四个，小心揣在怀里。
又拎了一小包粟米爬上来。
自顾自去烧火煮粥。
见林小鹿这么听话，即炼满意的笑了一声，转身回炕上睡觉。
还不忘嘱咐林小鹿，“不准偷吃！”
林小鹿自然不会偷吃。
她会全部吃掉！
林小鹿蹲在灶台前，煮好了米粥。
不顾烫手，吹着气，塞入口中。
直至锅中还剩一碗煮得烂乎乎的米粥后，拿出剩下的两个蛋黄，在粥里戳烂。
小心吹凉，喂给招娣。
招娣特别好照顾，一点也不爱哭闹，惹人喜欢的很。
咿咿呀呀的把小半碗粥都喝了下去。
剩下的林小鹿也没浪费，全都下了自己的肚子。
床上的即炼等了又等。
直至天黑，也没等到林小鹿叫自己吃饭。
他没好气的走到厨房，就看到地上鸡蛋壳，顿时气得不行。
“臭婆娘，你竟敢自己偷吃？老子打死你！”
他旁边的扫帚冲着林小鹿打了下来。
旁边的大蛋嗤笑一声。
刚才林小鹿饿着的时候，他都不是对手。
现在林小鹿吃饱了，即炼更不是对手。
他轻哼一声，飘向大门，“小鹿，我去给你看门，来人叫你。”
“好嘞！”
林小鹿眉眼弯弯。
一个闪身，捏住即炼的脖子。
砰——
即炼被抵在墙上，骨头硌得生疼。
他惊恐地低吼，“你要做什么？”
“我要是死了，村里的人不会放过你和那个贱丫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