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甯开始在小学教小班的孩子们弹钢琴了。
说是教钢琴，其实更像带孩子玩。
这些四五岁的小不点，注意力很难集中，坐不住五分钟就想跑。
江甯每天不光要教他们认简单的音符，还得变着法哄他们安静下来摸摸琴键。
“老师老师，为什么钢琴是黑白的？”
“老师，我手指头好短，够不到。”
“老师，我昨天看到一只好大的猫咪，比火箭还大。”
“老师，我饿了，想吃饼干。”
各种各样天马行空，毫无逻辑的问题和状况，每天都把江甯弄得哭笑不得。
她得耐心地解答，温柔地引导，有时候还得化身孩子王带着他们做点音乐小游戏，累是真累，但看着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和一点点进步，心里又暖暖的。
这天下午，快下课了。
江甯在帮一个叫莉亚的小女孩调整弹琴的姿势。
莉亚大概五岁，有一头漂亮的棕色卷发，大大的眼睛像葡萄。
她突然停下弹琴，抬起头，非常认真地看着江甯的脸，奶声奶气地说：“Verity老师，你长得真漂亮。”
江甯一愣，随即被小姑娘直白的夸奖逗笑了，摸摸她的头：“谢谢莉亚，你也很可爱呀。”
没想到莉亚接着语出惊人：“Verity老师，你这么漂亮，来做我妈妈好不好？”
“啊？”江甯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莉亚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掰着小手指头说：“我爸爸也很帅的，比电影明星还帅，有好多个漂亮的阿姨都喜欢他，总给他打电话，但是我觉得她们都没有江老师好，Verity老师弹琴好听，说话也温柔。”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江甯，“Verity老师，你做我妈妈吧，好不好？”
江甯哭笑不得，看着莉亚认真的小脸，心里觉得可爱又无奈。
她蹲下来，平视着莉亚，温柔地说：“莉亚，谢谢你这么看得起老师，但是老师已经有未婚夫了哦。” 她特意抬起左手，让莉亚看到自己无名指上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未婚夫？”莉亚不太理解这个词，歪着小脑袋，“那是什么，比爸爸还好吗？”
“嗯…对老师来说，他是最好的人。”江甯笑着解释，“老师很喜欢他，就像莉亚喜欢爸爸一样，所以老师不能做莉亚的妈妈啦。”
莉亚有点失望，小嘴撅了起来，但她很快又想到了好主意，眼睛一亮：“那，那Verity老师，你跟我爸爸在一起，不要你那个未婚夫了，好不好？我爸爸真的很好的。”
江甯被莉亚这挖墙脚的提议彻底逗笑了。她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忍不住想象：要是让霍弋那个醋坛子兼毒舌精知道，有个五岁的小姑娘在鼓动她抛弃未婚夫改嫁她爸，他脸上的表情会多精彩？
她赶紧把这个念头甩开，笑着对莉亚说：“不行哦，莉亚。老师很喜欢自己的未婚夫，不能不要他。而且老师相信，莉亚的爸爸一定能找到最适合他，也最爱莉亚的好妈妈。”
说完轻轻捏了捏莉亚的小脸蛋，“好啦，下课时间到啦，快去找带班阿姨吧。”
下课后，阿诺德准时来接。
回到庄园，江甯刚走进客厅，就听到霍弋在打电话的声音。
“那批货的规格必须完全按照合同来，误差超过0.5毫米，他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嗯，告诉鬣狗，他的地盘上要是再出现仿品，后果自负。” 语气强势，谈论的显然又是他那些军火生意。
江甯早已习惯，她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尽量不打扰他。随即拿出下午上课用的琴谱，放在腿上翻看，回忆着哪个小朋友需要加强练习。
……
第二天下午，江甯刚下课，在音乐教室里整理散乱的琴谱和孩子们用的小道具。
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Verity老师。”一个清脆又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江甯回头一看，是莉亚。小姑娘今天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扎着两个小辫子，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但让江甯意外的是，莉亚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小手正紧紧拉着一个男人的大手。
那男人被莉亚拽着走进教室。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一头修剪利落的棕色短发，五官端正立体，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下巴的线条很干净。
确实，就像莉亚说的，是个非常英俊帅气的成熟男人。
莉亚像献宝一样，把男人拉到江甯面前，小脸仰得高高的，声音充满自豪：“Verity老师，你看，这个就是我爸爸，是不是超级超级帅。” 然后她又立刻转头，拽着爸爸的手，指着江甯，语不惊人死不休：“爸爸，你看，这就是我说的Verity老师，是不是很漂亮，我就要这个妈妈。”
“莉亚！” 两个大人同时出声，都愣住了，顿时觉得很尴尬。
莉亚爸爸的神色略微尴尬，他赶紧蹲下来，轻轻捂住莉亚的小嘴，满脸歉意地看向江甯：“江老师，实在是非常非常抱歉，小孩子乱说话，给您添麻烦了。”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莉亚的妈妈几年前生病去世了，莉亚没见过妈妈，所以她有时候看到喜欢的女性长辈，就会冒出这种想法，真的很不好意思。”
江甯这才明白过来，看着莉亚天真无邪又带着期待的大眼睛，连忙摆手，露出温和的笑容：“没关系，没关系，莉亚爸爸，我理解的，童言无忌嘛，莉亚很可爱。”
莉亚挣脱开爸爸的手，小嘴一撅，还不死心：“可是老师，你不是还没结婚嘛，只是有个未婚夫，我爸爸也很好的，你考虑一下嘛。” 小姑娘的推销精神锲而不舍。
“莉亚。” 莉亚爸爸这次语气加重了些，他再次向江甯投去抱歉的眼神，然后赶紧把莉亚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对江甯说：“Verity老师，再次向您道歉，我们这就走，不打扰您了。莉亚，跟老师说再见。”
“Verity老师，再见…”莉亚趴在爸爸肩头，还有点不甘心，但还是乖乖挥了挥小手。
“再见，莉亚，明天见。”江甯微笑着挥手，看着那位尴尬的父亲抱着女儿匆匆离开了教室。
江甯站在原地，回想起刚才那啼笑皆非又带着点温情的一幕，特别是莉亚爸爸那窘迫道歉的样子，对方温和的长相气质，确实让人很难生出恶感。
她笑着摇摇头，继续低头整理她的琴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