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份,加州,秋高气爽。
备受瞩目的国际青年钢琴家大赛开始了。
江甯穿着简洁优雅的演出礼服,紧张地坐在后台候场。
就在这时,后台通道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江甯抬头,看到霍弋出现在门口,他像是从机场直接赶来的,穿着黑西装,梳着大背头。
那张脸在后台灯光下帅得有点不真实,只是眼下带着点长途飞行的疲惫。
“霍弋。”江甯惊喜地站起来,半个月没见,思念一下子涌上来。
霍弋大步走过来,什么也没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用力亲了一下,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紧张?”他低声问。
江甯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坚实,心慢慢安定下来,点点头又摇摇头:“一点点,要是拿不到名次怎么办?”
“不会。”霍弋语气笃定,捏了捏她的后颈,像在安抚一只小猫,“你练得那么辛苦,手指头都要磨出茧子了,脑子也不笨,并且…”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你不是还说要拿奖金养我吗?拿不到名次,拿什么养?”
这话一下子把江甯逗笑了,心里的最后一点紧张也烟消云散:“谁要养你啊,自恋狂。”
比赛开始了。
江甯走上舞台,灯光聚焦在她身上。
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她弹的是肖邦练习曲,曲子情感细腻又需要极高的技巧。
音符从她指尖流淌出来,时而如溪水潺潺,时而如波涛汹涌,她完全沉浸在音乐里,身体随着旋律微微起伏。
台下评委们频频点头,观众席鸦雀无声。
霍弋坐在包厢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光芒四射的女孩。
这是他的女孩——专注、强大、充满魅力。
最终结果宣布,江甯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虽然不是冠军,但在这个高手云集的国际比赛里,已经是极好的肯定。
她捧着奖杯和鲜花,在后台接受朋友们的祝贺,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等祝贺的人群散去,霍弋走上前:“走了,带你去吃饭庆祝。”
车子开到了一家风景绝佳的露天餐厅,奇怪的是,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一桌。
餐厅位置很高,能看到远处城市的灯火。
江甯刚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旁坐下,就看到阿诺德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走了过来。
阿诺德把花递给霍弋,然后像完成任务一样,飞快地转身就走了,好像多待一秒都有危险。
江甯看着那束花,又看看霍弋,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果然,霍弋把花放在桌上,然后,江甯清楚地看到,他竟然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那个在埃及沙漠里见过的深蓝色丝绒小盒子。
霍弋拿着盒子的手,似乎还有点发抖。
江甯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脸“唰”地就红了,她知道他想干什么。
“等、等等。”江甯下意识地伸手,想阻止他打开盒子。
太突然了,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霍弋拿着盒子的手顿住了,挑眉看向她,但嘴上却习惯性地不饶人:“等什么?又不是你求婚,你紧张什么。”
说完他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深吸一口气,然后竟然真的单膝跪在了江甯面前的地毯上。
江甯确实惊呆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霍弋跪下。
霍弋很不习惯这个姿势,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回想着最近恶补的那些电视剧里的求婚台词,眼神有点飘忽,不敢直视江甯亮得惊人的眼睛。
“江甯,那个…遇见你之前,我、我觉得一个人挺好。”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眉头微微皱着,“遇见你之后,嗯,好像、好像也没那么坏?”
这什么鬼台词,电视剧里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他心里有点懊恼。
“我知道我、我有时候说话不好听,脾气也…也不太好…”这倒是实话。
“但、但我保证,以后、以后尽量…嗯…对你好点?”他努力回忆着电视剧里男主角深情款款的样子,但说出来却干巴巴的,“我会、会赚钱养你,你想弹琴就弹琴,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没人敢欺负你。”
“所以、所以…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个平时毒舌刻薄,在枪林弹雨里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时跪在江甯面前,磕磕绊绊地说着这些明显是背下来的,甚至有点词不达意的“情话”,眼里带着认真和几分窘迫。
他英俊的脸上表情有点僵硬,拿着戒指盒的手指甚至微微有点抖。
江甯看着他这副笨拙又努力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感动得想哭,又觉得他学电视剧的样子实在太好笑。
脸烫得不行,眼眶也红了,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答应!我答应你就是了。”
她伸出手,声音带着点哭腔又带着笑,“快起来,你、你说这些话好奇怪,好肉麻,一点都不像你。”
霍弋被她打断,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松了口气,紧绷的下颌线也放松了,如释重负地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打开丝绒盒子,里面那枚在沙漠里见过的钻石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小心地、郑重地取出戒指,然后稳稳地套在了江甯左手的无名指上。
大小正合适。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江甯看着自己手指上多出来的闪耀承诺,心里被一种甜蜜的暖流填满。
霍弋站起身,把她也拉了起来,紧紧拥入怀中。
他低头,在她耳边用低沉清晰的德语,说出了一句古老的情话——
Ich liebe dich uber alles. 我爱你胜过一切。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与刚才背诵台词截然不同的认真和温柔,直直撞进江甯心里。
海风吹拂,星光落在她带泪的笑容上,也落在他深邃的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