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弋也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还有点肿,鼻尖也红红的,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沙痕,看起来有点狼狈,但眼神里的认真和依赖,像水一样包裹着他。
他忽然伸出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胡乱地揉了揉她的头顶,把她本就有点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低声说了一句,语气有点复杂:“江甯,你真是我的克星。”
到了医院,医生给霍弋做了检查。
拍了片子,骨头没事,就是小腿肌肉被硬物撞击挫伤了,有点肿和淤青。
医生开了点外用的药膏和消炎药,叮嘱他这几天少走动。
回到酒店豪华的套房,江甯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她拿着医生开的药,看着霍弋坐在沙发上,裤腿卷起来露出的那块明显的青紫,小脸就皱巴巴的。
霍弋最烦看她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靠在沙发背上,他故意用轻松甚至带点嫌弃的语气开口,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这点伤算什么,以前在中东,那才叫刺激。”
江甯果然被吸引了,疑惑地看向他:“中东?”
“嗯。”霍弋点了下头,开始讲,“有一次在约旦,跟人谈一批货,地方偏得很,晚上回城的路上,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流弹,嗖地一声,擦着我耳朵边飞过去,打在后车窗上,车窗玻璃全碎了。”
讲的时候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打碎了个杯子。
江甯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小脸都白了:“啊,那、那你当时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就是玻璃渣子溅了一身。”霍弋瞥了她一眼,看她紧张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继续讲,“还有亚当斯那蠢货,更离谱,有次在黎巴嫩,他不知死活,跑去泡当地一个黑帮老大的女儿,被人家的保镖追了三条街,最后还是我把他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结果那老大知道后,觉得我们是一伙的,放话要剁了我们俩的手指头赔罪。”
江甯一开始听到霍弋差点被子弹打中,又气又怕,觉得他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但听到亚当斯这段,想象着那个臭美的金毛男人被追得躲进垃圾堆,再想到霍弋黑着脸去扒拉他的样子…
画面感实在太强,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的假的,亚当斯他、他躲垃圾堆?”江甯笑得眼睛弯弯的,刚才的愁云惨淡一扫而空。
“不然呢,你以为他多厉害?”霍弋嗤笑一声,“那家伙看着精明,碰上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害得我差点被他连累,在贝鲁特东躲西藏了小半个月,最后赔了一大笔钱才把事情摆平。”
霍弋又讲了几件以前遇到的惊险或离谱的事,有些是枪林弹雨,有些是奇葩客户,有些是手下人捅的篓子。
他讲得很简单,甚至有点毒舌地点评着那些人和事。
江甯听得津津有味,一会儿紧张地攥紧拳头,一会儿又被他刻薄的吐槽逗得咯咯直笑。
抱着膝盖坐在霍弋旁边的地毯上,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害怕,沉浸在他讲述的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充满危险却又奇异的江湖故事里。
霍弋看着她表情丰富的小模样,那张因为收到惊吓的苍白小脸重新焕发了光彩,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