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平安立刻护到温清宁身前,怒目而视,“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谁都敢拦!”
刑部的人还想再说什么,不等开口就被反应过来的差役和胥吏一同拉了下去。
“这是我们温郡君,是我们侯爷专门请来查案的!你不认识人,这次就不和你计较。”
“就是就是,你拦着人耽误了查案,我们少卿怪罪下来,你负责?”
“不是,我家侍郎交代不让别人靠近。”
“那是对别人,我们郡君又不是!”
温清宁看着刑部的人一脸懵的被拉下去,心里一沉:这位新上任的刑部侍郎怎么突然带了人过来?
思忖片刻,将平安他们留在院子里,径自朝书房走去。
行至廊下,严世通含着怒火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们实在太过独断专行!既有命案发生,为何不去寻我?圣人让我监察此案,你们却将我撇开,究竟有何居心?”
温清宁皱眉,不过是查案,能有什么居心?难不成还会涉及朝堂党争?
念头才起,就听严世通又稍稍放缓语气说道:“我理解侯爷和谢少卿为了郡王更进一步的急切,我们郑国公府又何尝不是为了郡王?然而越是为了郡王,就越发应该谨言慎行。
“你们年轻气盛,只知道万事争先,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前次借着查案,已经拉下许多重臣,更是让圣人厌弃了两位王爷,虽然收获颇丰,但也后患无穷。
“那时郡王才刚回京,圣人不免偏疼一些。此时郡王大权在握,偏偏行事太过张扬跋扈,如果不……”
“严侍郎且慢。”一直没有说话的谢景俭出声打断,“郡王张扬没错,可跋扈之说从何而来?”
“这……”严世通语塞,他说不出具体的事,可每次见到陈无讳确实觉得他有些跋扈。
沈钧行淡淡道:“严侍郎,查案就是查案,与朝政无关,和郡王也没有关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侯不需要和你解释。另外,郑国公府和郡王的婚事是你们郑国公府和皇室的事,不要扯到案子上。”
沈钧行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可架不住严世通想的多。
他听到这话,心头狂跳,第一个念头就是认为沈钧行不愿和郑国公府结盟,进一步想就是不赞同陈无讳和郑国公府结亲,却又碍于圣命,不能反对。
想想沈钧行和陈无讳的关系,严世通脸色有些难看。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沈钧行不耐烦说些和案子无关的话浪费时间,直接问道,“正巧,本侯有一事要问你,你可有把孔青竹的卷宗拿给旁人看过?”
严世通觉得他在没事找事,想要寻自己麻烦,当即大怒。
“武安侯,我严世通为官多年,知道怎么做事!卷宗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随便拿给旁人看!”
“严侍郎既然知道卷宗如此重要,这上面的折痕又是怎么回事?”沈钧行把卷宗在桌案上铺展。
谢景俭探头看去,就看到本该平整的卷宗上多了许多横七竖八的折痕,其中还有一块淡淡的黄色,看起来像是茶渍。
原本怒气冲天的严世通震惊的看着卷宗,刚要开口反驳,忽然想起一事,他和父兄在书房议事时,这卷宗好似被侄儿严祖常拿着把玩过,想来是那个时候弄成这样的。
可这话他却不能直接说,免得给了沈钧行借题发挥的机会。
“翻卷宗时不小心睡着,想来是那时弄上的。卷宗脏污着人再重新补上一份就是,武安侯何必大呼小叫。”
沈钧行看到他面色几变,冷声警告:“倘若让本侯发现是严侍郎这边出了纰漏,别怪本侯不顾同朝为官之谊。”
严世通面色青红交加:“侯爷如果不愿本官做这监察使,大可去寻圣人撤了本官,没必要捏着这等小事不依不饶。只是,本官也要告诉侯爷,郑国公府和郡王结亲是圣人……”
“郡君来了?”
温清宁往前踏出一步,谢景俭看到人立即笑着打招呼,同时打了个眼色,暗示她来得及时。
“侯爷、谢少卿、严侍郎。”
温清宁挨个打了声招呼,屋中僵持的气氛瞬间有所缓和。
沈钧行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神色稍缓:“休息好了?”
温清宁正要点头,
谢景俭一边打量她,一边说道:“郡君为了破案,熬了一天一夜,白日去西郊,夜里又跑去南郊,回来时更是和尸体共乘一车,在车上就睡着了,可见辛劳。”
这话却是在告诉严世通,他们昨日忙成那样,没时间也没精力专门去通知他。
严世通表情微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听话听音,温清宁视线在谢景俭和沈钧行之间转了一圈,语带关切:“侯爷和少卿不会又熬了一整夜吧!”
谢景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叹气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哪有时间睡觉?回来时就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下朝后又马不停蹄到京兆府廨来商讨案情,一直忙到这会儿。别说睡觉,就连一口茶水都没有喝上。”
温清宁惊呼一声,面露担忧:“这么熬下去,身体可受不了。”
谢景俭一脸赞同:“都是肉体凡胎,忙成这样确实受不了。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且又是这人命关天的大事。”
二人你来我往的一番话说下来,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彻底消失。
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人都快熬死了,谁还有功夫闲心去通知“监察使”。
沈钧行说道:“无妨,已经习惯了。”
“那我们去敛尸房?”温清宁提议。
沈钧行点头,和她一同出了屋子。
谢景俭落后一步,望向严世通:“侍郎不如同去?”
严世通想起一事,做了个请的动作:“谢少卿先行,本官稍后就过去。”
谢景俭道了声“好”,临走前特意看了他一眼,方才加快脚步朝沈钧行和温清宁追去。
温清宁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只有他自己,好奇道:“严侍郎不来?”
想起严世通的表情,谢景俭挑眉:“许是又在打别的主意。”
沈钧行面色微沉:“旁的随他怎么折腾,只要别耽误办案,否则就送他去府狱住上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