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盟主府阁楼的窗棂便已透出微光。萧遥立于窗前,指尖轻轻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细竹管,抽出里面卷得紧实的纸条。展开的瞬间,陈天宇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兄见信如晤,南宫家现已入瓮,大网可收,宇字。”
纸条上的字迹虽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萧遥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将纸条凑到烛火旁燃尽,灰烬随风飘出窗外,消散在晨雾中。
“大哥,是二哥来信吗?” 墨如玉一袭月白长衫,缓步走上阁楼,手中还端着两杯热茶。见萧遥神色轻松,他便知定然是有了好消息。
“嗯,天宇那边已经确认,南宫家的狐狸尾巴全露出来了,咱们可以准备收网了。” 萧遥接过热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京城这边,南宫魅影给大皇子下牵机蛊的事,还有南宫月瑶与玄夜勾结、谋害天宇父亲的证据,也都搜集得差不多了。”
墨如玉将另一杯茶放在桌案上,双手负在身后,微风拂过他的发丝,衬得那张本就俊朗的面容愈发挺拔。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语气却依旧从容:“如此甚好。我与二皇子轩辕凤也算相熟,接下来联络国师、协调京中暗线的事,交给我便是,定不会出岔子。”
萧遥点头应下,两人又低声商议了片刻收网的细节,确保每一步都万无一失 —— 这场围绕京城的棋局,终于要到收官之时了。
与此同时,皇宫太和殿外,夜澜风已是面色铁青。他身着深蓝色道袍,负手立于殿外的白玉栏杆旁,目光死死盯着殿内的方向,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拂尘。
今日本是他与轩辕曜约定兑现承诺的日子。当初轩辕曜争夺帝位时,夜澜风 “死而复生”,当众指证陈天宇手中遗诏是假,力保轩辕曜登基。彼时两人约定,待轩辕曜坐稳帝位,便封夜澜风为 “辅政大臣”—— 要知道,国师一职向来只掌祭祀、不问内政,唯有辅政大臣之位,才能真正手握实权,掌控朝堂动向。
可从清晨上朝到散朝,殿内始终没有传来召见他的旨意。朝臣们三三两两地从殿内走出,路过夜澜风时,或是低头避让,或是眼神闪烁,竟无一人敢与他搭话。
“难道这母子俩想要翻脸不认人?” 夜澜风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本就不是真心辅佐轩辕曜,不过是想借辅政大臣之位掌控朝政,为自己后续的谋划铺路。如今轩辕曜登基不过半月,竟就敢将约定抛之脑后,这让他如何能忍?
思及此,夜澜风再也按捺不住,转身便朝着后宫方向走去。他身为国师,又有 “救驾” 之功,在宫中本就地位尊崇,加之实力强横,沿途的禁军见他怒气冲冲地走来,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 谁也不想触这尊 “大佛” 的霉头,只当是有紧急要事需面见哪位贵人。
慕容卿颜的寝宫 “瑶光殿” 内,宫女们正忙着为贵妃梳妆。慕容卿颜坐在镜前,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意 —— 儿子登基,自己成了后宫最尊贵的人,再过几日,待夜澜风当上辅政大臣,朝中便再也无人能与她们母子抗衡。
可就在这时,“砰” 的一声巨响,寝宫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木屑飞溅,宫女们吓得尖叫出声,纷纷跪倒在地。慕容卿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站起身,转头便见夜澜风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眼中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国师因何事如此动怒?” 慕容卿颜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挥手屏退左右。待宫女们都退出去后,她才缓了缓语气开口 —— 虽说夜澜风擅闯寝宫不合规矩,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她不愿轻易得罪这位 “盟友”。且这位国师还是实力深不可测的人物,要想杀他们母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你的好大儿,今日竟把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夜澜风向前迈了两步,语气冰冷如刀,“当初若不是我出面指证陈天宇,他轩辕曜能顺利登基吗?如今帝位尊崇,你们母子二人莫不是觉得,我夜澜风好欺负,想要翻脸不认账?”
他步步紧逼,慕容卿颜只能连连后退,后背撞到梳妆台,上面的胭脂水粉散落一地。她强装镇定地解释:“这不可能啊!曜儿从未对我提过此事有变,哀家…… 哀家真的不知情。许是今日朝堂事务繁忙,他一时忘了,国师莫要动怒,待哀家问过他再说。”
“忘了?” 夜澜风冷笑一声,显然不信,正欲再开口质问,身后的寝宫大门却再次被推开。轩辕曜身着龙袍,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见到眼前的场景,顿时厉声喝道:“夜澜风!你好大胆子!竟敢擅闯母后寝宫,还对母后如此无礼,你想造反不成?”
说着,轩辕曜快步上前,将慕容卿颜护在身后,眼神凶狠地盯着夜澜风 —— 他刚散朝便接到宫女通报,说夜澜风闯了瑶光殿,生怕母亲吃亏,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此刻见夜澜风竟敢对母亲步步紧逼,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夜澜风看着轩辕曜护犊子的模样,心中的怒意更甚:“造反?我若想造反,当初就不会帮你登基!轩辕曜,你别忘了,你今日的帝位,是谁给你的!当初的约定,你想赖掉不成?”
一时间,瑶光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原本的 “盟友”,此刻却因权力之争,撕破了脸皮。其实轩辕曜现在根本就不记得有什么约定,只当是夜澜风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想要欺负他们母子。
而夜澜风看着轩辕曜的眼神,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他提起“约定”二字,轩辕曜那一概不知的神情无比自然,显然不是装的。
这里发出的动静,显然已经惊动到了别人,人多眼杂,夜澜风也深知现在还不是彻底翻脸的时候,事情还万万没到那一步,于是只能重重“哼”的一声,转身离去。
当然,觉得奇怪的人不止是夜澜风,慕容卿颜也一样觉得奇怪,她看着眼前的轩辕曜,她只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儿子的好像性情大变,有很多时候说话的神情都不一样了,仿佛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皇宫的后花园里。皇后叶舒云闲来无事,带着两名宫女在花园中闲逛,欣赏着园中的牡丹。忽然,不远处瑶光殿方向传来一阵争吵声,虽听不清具体内容,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激烈。
“那边怎么回事?” 叶舒云皱了皱眉,对宫女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她循着声音走去,刚靠近瑶光殿的大院,就看到夜澜风面色铁青地从殿内出来,拂尘被他攥得紧紧的,脚步匆匆,周身的怒气几乎要溢出来。叶舒云心中疑惑,夜澜风身为国师,向来沉稳,今日怎会如此失态?
好奇心驱使下,她没有声张,也没带随从,独自一人悄悄走进瑶光殿的大院。让她意外的是,往日里值守的禁军和宫女竟一个都没有,整个大院安静得有些诡异。她愈发觉得不对劲,轻手轻脚地走到寝宫门口,隐约听到殿内传来慕容卿颜和轩辕曜的对话。
“娘亲,这夜澜风实在太过分了,竟敢逼宫!” 轩辕曜的声音带着怒气,“不过是帮了我们一把,就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不世之功了?我看他就是野心太大!”
慕容卿颜的声音则带着几分阴冷:“曜儿,你别急。夜澜风知道的太多了,留着他始终是个隐患。如今我们已经坐稳了帝位,他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不如……” 后面的话虽未说完,但那狠厉的语气,让门外的叶舒云心头一紧。
原来,轩辕曜能登基,竟是靠夜澜风伪造证词,而且他们还想对夜澜风灭口!叶舒云震惊不已,不小心碰到了门口的花盆,“哐当” 一声,花盆掉在地上摔碎了。
“谁在外面?” 殿内的慕容卿颜厉声问道。
叶舒云心中一慌,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推开门走了进去,强装镇定地说道:“是我,妹妹。我路过这里,听到里面有动静,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不小心打碎了花盆,还望妹妹和大帝勿怪。”
慕容卿颜和轩辕曜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慕容卿颜笑着走上前,拉过叶舒云的手,语气亲昵:“姐姐怎么来了?快坐。不过是个花盆,没什么大碍。刚才我和曜儿只是在讨论朝中之事,有些激动罢了。”
轩辕曜也收起了怒气,说道:“是啊,太后说的是。母后若是没事,便先回去吧,本帝还有要事与太后商议。”
叶舒云知道他们在提防自己,也不便多留,连忙起身告辞:“既然大帝和皇太后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瑶光殿。
看着叶舒云的背影消失在大院门口,慕容卿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满是杀意:“这个叶舒云,定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留不得她!”
轩辕曜也点了点头:“娘说得对,斩草要除根,不能留下后患。”
当晚,慕容卿颜便安排了宫内的亲信,趁着夜色潜入叶舒云的寝宫。熟睡中的叶舒云毫无防备,被亲信用白绫勒死,随后亲信伪造了叶舒云 “突发恶疾” 的假象,悄然退去。
而另一边,轩辕凤正准备前往母后叶舒云的寝宫探望,却收到了墨如玉的传讯,邀他出宫见面。轩辕凤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如约来到了城外的一处茶馆。
茶馆包间内,墨如玉将陈天宇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轩辕凤:“二皇子,如今南宫家的阴谋已经暴露,夜澜风与大皇子想必也有勾当,正是我们收网的好时机。大哥让我转告你,明日你可借机去见夜澜风,帮我们牵线搭桥,让他与我们合作,共同扳倒南宫家。”
轩辕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好!我答应你。大皇子和慕容贵妃倒行逆施,公然与外臣勾结谋得帝位,倘若父皇泉下有知,也不会认同。”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确定了明日的具体计划,轩辕凤才起身告辞,准备回宫。他本想先去母后寝宫报平安,却因天色已晚,想着明日再去也不迟,便回了自己的宫殿。
然而,第二日清晨,一则噩耗传遍了整个皇城 —— 皇后叶舒云昨夜 “突发恶疾”,不幸薨逝!轩辕凤和轩辕灵曦听到消息后,如遭雷击,疯了一般冲向母后的寝宫。看着母后冰冷的尸体,他悲痛欲绝,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整个皇城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竟有人敢在后宫行凶,杀害皇太后!朝臣们议论纷纷,三皇子那一脉的人怀疑是慕容卿颜母子所为,却因没有证据,只能敢怒不敢言。而轩辕凤站在母后的棺椁前,心中暗暗发誓:母后,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报仇!
这一年之内,这轩辕凤和轩辕灵曦两兄妹前后经历了丧父和丧母之痛,倒是让人唏嘘不已。
叶舒云的灵堂设在皇后寝宫的偏殿,白幡飘荡,烛火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轩辕凤跪在灵前,双目通红,泪水早已浸湿了衣襟;轩辕灵曦则趴在棺椁旁,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慕容卿颜身着素色宫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戚,缓缓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扶起轩辕灵曦。“灵曦,凤儿,你们别太伤心了。” 她声音温柔,语气中满是 “关切”,“以后,你们就把哀家当做你们的母亲吧。哀家如今身为皇太后,自然该好好照顾你们,不会让你们受半分委屈。”
轩辕凤抬起头,眼中满是警惕,没有说话;轩辕灵曦则一把推开她的手,哽咽着喊道:“我不要你当我母亲!我只要我娘!”
慕容卿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正想再说些什么安抚的话,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天而降,整个皇宫仿佛都被这股气息笼罩,连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
“轰 ——”
一声巨响传来,宫殿的屋顶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开,瓦片与木料四散飞溅。众人惊恐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如同雄鹰般从天空俯冲而下,稳稳地落在灵堂中央。
来人身穿灰色长袍,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 正是神武大陆的武林神话,叶舒云的父亲,叶正南!
叶正南没有看在场的其他人,目光直直地落在叶舒云的棺椁上,眼中满是悲痛与愤怒。他缓缓走到棺椁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棺木,声音沙哑:“舒云,爹来晚了……”
慕容卿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强装镇定地说道:“叶…… 叶前辈,您怎么会突然闯入皇宫?这不合规矩……”
叶正南猛地转头看向她,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抬手一挥,一股强大的气劲瞬间将慕容卿颜掀飞出去,慕容卿颜重重地撞在墙上,口吐鲜血,狼狈地跌落在地。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的外孙和外孙女!” 叶正南的声音冰冷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肮脏事,能瞒得过所有人吗?我女儿的死,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慕容卿颜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满是恐惧,却还在强辩:“叶前辈,您…… 您可不能血口喷人!舒云姐姐是突发恶疾去世的,与我无关啊!”
“突发恶疾?” 叶正南冷笑一声,“她昨夜已通过传讯符告知我,说她发现了你与轩辕曜的秘密,恐有性命之忧,让我若见不到她,便来皇宫护佑凤儿和灵曦。如今她惨死,你还敢在这里狡辩!”
在场的朝臣们听到这话,顿时哗然 —— 原来皇后早就察觉了危险,还联系了叶正南!这么说来,皇后的死,果然是慕容卿颜母子所为!
慕容卿颜脸色彻底变得惨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只能惊恐地看着叶正南。
叶正南不再理会她,走到轩辕凤和轩辕灵曦面前,语气瞬间变得温和:“凤儿,灵曦,外公来接你们了。这里已经没什么好逗留的了,这皇城的深宫宅院,最是无情!跟外公走,外公会护着你们。”
轩辕凤看着叶正南,眼中满是悲痛,点了点头;轩辕灵曦则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外公!母后得好惨,你一定要为她报仇!”
叶正南轻轻拍着她的背,眼中满是心疼:“好孩子,外公一定会为你娘报仇,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他抱起轩辕灵曦,又拉起轩辕凤的手,转头看向慕容卿颜,声音冰冷:“慕容卿颜,你给我记住,不要认为没人知道你做的肮脏事。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取你狗命,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说完,叶正南不再停留,带着轩辕凤和轩辕灵曦,纵身一跃,消失在皇宫的天空中。只留下满殿惊恐的朝臣,和狼狈不堪、面色惨白的慕容卿颜。
整个皇城彻底沸腾了,武林神话闯入皇宫,揭露皇后死因蹊跷,带走二皇子和公主,直指皇太后慕容卿颜是凶手 —— 这些消息如同惊雷般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知道,皇宫的天,要变了。而慕容卿颜坐在地上,看着叶正南消失的方向,心中满是恐惧与不安,她情急之下,竟然忘记了叶舒云竟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