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本堂诸事,皆传至朱元璋耳中。
闻知翰林学士评判诗作,朱元璋心中渐生不满。
他细品朱雄英之诗,虽文风简朴,然以农家春景寄寓民生关怀,立意新颖,不落俗套,实具别样风骨。
再看朱允炆之作,虽辞藻华丽,却多是雕琢堆砌。
朱元璋素喜质朴务实之风,见此花花文辞,心下不喜。
想那翰林学士竟偏帮朱允炆,颠倒是非,朱元璋愈发觉得其不称职,对他的不满又添几分。
大本堂课业既毕,朱雄英便被引至坤宁宫。
但见宫室之内,朱元璋与马皇后已在等候。
朱雄英趋步向前,恭敬行礼。
朱元璋面露慈爱,招手示意其近前。
不多时,膳馐罗列上桌。
三人围坐,一同用膳。
席间,马皇后不住为朱雄英布菜,关切询问其课业诸事。
朱元璋亦时而问询,朱雄英从容应答,气氛融洽非常。
膳间,朱元璋看着朱雄英,开口问道:“孙儿,今日翰林学士那般评判,未肯肯定于你,心中可曾失落?”
朱雄英轻轻摇头,答道:“皇祖父,孙儿并未失落。孙儿作诗,只为直抒胸臆,写心中所感、眼中所见。诗中意趣,自在心间,实无需他人肯定。”
朱元璋听后,不禁仰头哈哈大笑,朗声道:“哈哈!好!咱的大孙说得妙极!他们那点肯定,当真是屁都不是!”
马皇后一脸慈祥,轻声问道:“雄英,祖母倒是好奇,在你心中,读书究是为了何事?”
朱雄英不假思索地回道:“祖母,孙儿以为,读书旨在明理,知晓世间是非善恶之准则;亦为开智,启迪心智,增广见闻;更求究天地,探索万物运行之规律,洞察宇宙乾坤之奥秘。”
马皇后笑意盈盈,慈爱地伸手摸了摸朱雄英的脑瓜,赞道:“说得好哇,咱雄英见解独到,往后定能成大器。”
在东宫吕氏寝宫之中,朱允炆正向着吕氏细细汇报功课,言语间颇为自得。
汇报之际,他目光却时不时悄悄往一旁韩月身上溜去,暗暗打量韩月的身段,神色间隐隐透着几分异样。
韩月敏锐察觉到朱允炆那炽热目光,仿若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
然她神色如常,佯装不知,只静静站于吕氏身后,身姿端正,面上未露丝毫异样。
吕氏听闻朱允炆提及在大本堂被学士夸赞之事,面露欣慰之色,轻声夸道:“我儿勤勉好学,能得学士夸赞,实乃欣慰。往后更要用心,不可懈怠。”
至夜,韩月忽觉有物飘落脚边。
拾起一看,竟是张纸条,其上写就一首辞藻华丽之情诗。
诗中情意绵绵,韩月略一思忖,便知定是朱允炆所写。
是夜,韩月忽觉有物飘落脚边。拾起一瞧,竟是张纸条,其上写就一首华丽情诗。韩月略一思忖,便知定是朱允炆所写。
韩月见状,不禁幽幽一叹,暗自思忖:“这朱允炆,真真如那扶不起的阿斗。平日里只知死读书,像个书呆子一般。如今竟又为女色所惑,如此行径,怕是难成大器。”
然韩月虽心有不满,却也无计可施。
她一心欲报复朱元璋,思来想去,目下借吕氏这条途径行事,算是相对可行之法。
这般情形下,也只得暂且忍耐些时日,另谋良策。
吕氏一族,虽说吕本已去,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家族积攒多年底蕴,余威尚存,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白莲教与吕家齐心谋划,携手绸缪。在两家合力运作之下,诸事进展顺遂,诸多布局皆有序执行,成效初显。
太子妃亦未懈怠,从辽东调来的暗卫,已如隐匿暗处的利刃,悄然撒出,不动声色地探查吕氏的一举一动。
此事,太子妃常氏暂未告知朱标。她寻思着,待时机恰到好处,诸事皆有定论时,再将这一切告知朱标不迟。
至于那被买通、身处膳食局之人,太子妃并未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此人送来的吃食,皆妥善处置。
太子妃与朱标日常饮食,皆由辽东厨子单独重新烹制。
当下朱标事务稍缓,尚有闲暇锻炼身体。东宫属官见状,进言相劝,称吕氏不宜久被冷落,否则吕氏家族之人恐生疑窦。
属官说道:“殿下,那吕氏家族在当地根基深厚,族中子弟众多,于地方诸事皆有涉猎。其人脉广泛,无论是商贾往来,还是农耕诸事,皆能调度运作。
若殿下善加笼络,吕氏一族可为殿下臂膀,助力殿下日后诸事顺遂。
地方政令推行,若无吕氏襄助,恐生诸多阻碍;若得吕氏之援,诸事便能事半功倍,于殿下大业,实有莫大益处。”
朱标点头称知晓了,当日便移步前往吕氏居处看望。吕氏见朱标前来,顿时泪如雨下,哭得那模样,当真如梨花带雨,任谁见了,皆心生怜惜。
韩月见朱标现身,心头恨意翻涌,几欲动手。然一思及后果,终是不敢贸然行事,只能强自按捺下满腔杀意。
吕氏泪眼盈盈,楚楚可怜地望着朱标,轻声软语道:“殿下,妾已多日未能侍奉殿下左右,心中甚是挂念。今日殿下前来,妾斗胆恳请能为殿下侍寝,聊表妾对殿下的一片心意。”
朱标面露为难之色,微微皱眉说道:“本王知晓你的心意。只是近来政务缠身,千头万绪,实在是心力交瘁。诸多事务亟待处理,本王需回书房继续操劳,改日再与夫人相聚不迟。”
言罢,便匆匆离去。
次日,那吕氏禁足之令旋即被撤。吕氏整饬衣衫,便前往太子妃处请安。
韩月以贴身婢女的身份随吕氏同去。甫一到地,她便暗暗打量,竟惊觉太子妃身旁婢女各个身手不凡,皆是高手,此情形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吕氏到底出身名门大族,请安之时,言辞温婉恭顺,那一番话说得极为妥帖入耳,尽显大家风范。
太子妃常氏亦是满面和颜悦色,应对之间,礼数周全、言辞熨帖,叫吕氏丝毫挑不出半分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