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肉香引来了不速之客。先是腌鹿腿被啃出个窟窿,接着熏鱼干少了一半,连吊在树上的粮袋都被咬破,苞米碴子撒了一地。
“准是耗子!”刘二愣子气得支起捕鼠夹,却连根鼠毛都没夹着。
曹大林蹲在粮袋前,捏起几撮金黄色的毛:“是黄喉貂。看这牙印——门齿特别尖,专咬油皮。”
夜里守株待兔。果然见两道金黄身影溜进营地,轻巧得像两缕烟。为首的黄喉貂人立而起,小爪子灵巧地解开粮袋绳扣,另一只立刻钻进去大快朵颐。
“好机灵的家伙!”曲小梅忍不住赞叹。
徐炮举枪要打,被曹大林按下:“不急,看它们往哪跑。”
黄喉貂吃饱后,叼起块鹿肉干往西坡去。众人悄悄尾随,见它们钻进处石缝。缝里竟藏着两只毛茸茸的幼貂,正饿得吱吱叫。
“是带崽的母貂。”曹大林示意撤退,“偷食养崽,情有可原。”
第二天他改了策略。在营地外围放了半扇野猪肋骨,涂上蜂蜜。黄喉貂果然上当,叼着比自个儿还大的肋骨踉跄回巢。
接连三天如此。第四天清晨,营地门口却多了些“回礼”——几颗鲜红的五味子,还有块亮晶晶的云母石。
“这是谢咱呢!”栓柱新奇地摆弄云母石。
和平没持续多久。那夜值哨的春生突然惨叫——黄喉貂竟偷走了他兜里的打火石!
“反了天了!”徐炮暴跳如雷,“连火种都敢偷!”
曹大林却盯着貂巢方向:“不对。黄喉貂怕火,偷打火石做啥?”
他让林为民用热成像仪扫描石缝,图像显示深处有异常热源——竟是堆正在阴燃的枯叶!打火石被小心埋在热灰旁,显然是在蓄火种!
“它们想自己生火?”林为民觉得荒谬。
更惊人的在后面。某日暴雨浇熄了营火,众人正发愁如何引火,却见那对黄喉貂叼着冒烟的枯枝跑来,把火种轻轻放在柴堆旁!
“成精了!”刘二愣子吓得直画十字。
曹大林仔细观察枯枝——枝头沾着某种黑色黏液,遇空气就慢燃。“是油页岩碎屑。”他想起西坡的矿脉,“它们学会了用矿物引火!”
事情在月圆之夜达到高潮。黄喉貂竟偷走了曲小梅的药囊,里面装着珍贵的参籽粉!
众人追到貂巢,只见母貂正把参籽粉混着唾液,仔细涂抹在幼貂溃烂的伤口上。更让人震惊的是,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它们在自学医药!”曲小梅激动得声音发颤,“参籽粉能抗菌促愈,这连《本草纲目》都没记载!”
曹大林当即下令:往后每天给貂群留份“贡品”。作为回报,黄喉貂不再偷窃,偶尔还衔来些罕见草药——有些连曲小梅都叫不上名。
好景不长。那日营地来了个不速之客——条饿疯的豺狗。黄喉貂为护幼崽,与豺狗殊死搏斗,公貂被咬成重伤。
曹大林发现时,母貂正用某种紫色苔藓给伴侣敷伤。他取了些苔藓检测,发现含有强效止血成分!
“是紫地衣!”林为民翻查资料,“只有雷击过的红松林才长!”
他们救回公貂,用紫地衣配合参粉治疗。母貂起初焦躁地啃咬笼子,见伴侣伤势好转,渐渐安静下来。
放归那日,公貂瘸着腿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叼来块东西——是半块锈蚀的军牌,上面刻着日文编号!
“这...这是当年失踪的关东军勘探队员的标识!”吴炮手脸色大变,“它们在哪儿找到的?”
跟着黄喉貂来到处崩塌的矿洞。洞里散落着日军遗物,最深处有个铁皮箱,里面装满细菌实验记录。记录显示,日军曾用黄喉貂做活体实验,研究其免疫力!
“怪不得它们懂医药...”林为民恶心欲呕,“是祖辈用命换来的知识!”
曹大林郑重埋葬了遗骨。母貂突然人立而起,发出串奇异的叫声——像是哀悼,又像是警告。
当夜营地来了整群黄喉貂。它们围着营地转圈,留下无数爪印,像是在划警戒线。天明后众人发现,营地周边被撒了种刺鼻的草籽——是驱蛇草!
“它们在帮咱们布防!”曲小梅恍然大悟。
自那以后,营地再没进过毒蛇。作为回报,曹大林教幼貂辨认陷阱。有次栓柱误设了套索,还是小貂叼来树枝触发机关,避免了伤亡。
离别前夜,母貂叼来最珍贵的礼物——簇长在颅骨上的紫色灵芝。颅骨是天灵盖,上面留着弹孔。
“是参帮老人的遗骨。”吴炮手跪地拜祭,“听说有位赵姓把头就是头顶中弹...”
曹大林将灵芝晒干研粉,混着参籽做成急救药。药成那日,黄喉貂群齐声长啸,声如银铃洒满山谷。
而那块军牌,被曹大林铸进猎刀柄。刀光闪动时,隐约可见“731部队”的编号——像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刻在山林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