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教分坛终于在望时,叶寒川怀中的云昭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坚持住!我们就到了!”叶寒川收紧手臂,他能感觉到云昭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就像指间握不住的细沙。
寒翊抢先一步冲进堂内,高声呼喊:“来人!快叫教主!我们找到不死草了!”
教内顿时一片骚动,几名弟子飞奔去通报,其他人则围上来,看到寒翊怀中形如老妪的云昭时,都倒吸一口冷气。
“云昭姑娘怎么了?”
“别挡路!”叶寒川厉声喝道,抱着云昭大步向静心居走去,寒翊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装有不死草的玉盒。
他们刚转过回廊,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教主,教主在看到云昭的状态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时间之力?”教主伸手探查云昭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你们遇到什么了?”
“不死草周围有时间结界,”寒翊简短解释,“云昭用了逆命符救我。”
教主叹息一声:“先救人,谢无尘的情况更危急了。”
东厢房内,谢无尘躺在床上,面色灰败如纸,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头顶悬浮的那盏本命魂灯,火焰已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随时可能熄灭。
“教主,”一直在看护谢无尘的寇小希声音颤抖,“谢师兄的魂魄已经开始离散,恐怕...撑不过今日了...”
教主当机立断:“准备九转回魂术!寒翊,不死草呢?”
寒翊立刻奉上玉盒,教主打开查看,满意地点头:“品相完好,应该够用。”他转向四人,“我需要你们四人护法,此术凶险,容不得半点差池。”
寒翊看向云昭:“可她...”
“把她放在那边的榻上,”教主指示,“九转回魂术一旦开始,整个房间都会被阵法笼罩,或许对云昭体内的时间之力也有稳定作用。”
“云昭?”寇小希震惊地看向榻上的老妪。
可她没时间思考这些,就被拉着分别盘坐在谢无尘床榻四角。
混沌教主站在床头,双手结出复杂法印,口中念诵古老咒文,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金光从天花板垂下,将谢无尘笼罩其中,而后他小心地取出一片不死草叶,置于谢无尘眉心。
不死草叶触碰到谢无尘皮肤的瞬间,化作了点点绿光,如流水般渗入他的七窍,谢无尘的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落下,头顶的魂灯火焰突然蹿高了一寸。
“有效!”寇小希惊喜道。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云昭突然发出一声痛苦呻吟,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她全身被一层诡异的蓝光笼罩,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游走。
“不好!”叶寒川脸色大变,“她体内的时间之力与不死草产生了共鸣!”
仿佛印证他的话,谢无尘头顶的魂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火焰忽明忽暗,更可怕的是,云昭的头顶竟也浮现出一盏虚幻的魂灯,与谢无尘的魂灯同步摇曳!
“这怎么可能?”叶寒川震惊道,“云昭怎么会出现魂灯?”
教主快速结印,试图稳定阵法:“他们的魂魄不知何时产生了联系...涂山玉,快去稳住云昭!”
涂山玉飞身来到云昭榻前,握住她枯瘦的手,触手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她的手臂蔓延,仿佛要将她全身的血液都冻,涂山玉咬牙忍耐,将自身神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云昭体内。
云昭的意识漂浮在一片虚无中。
她感觉自己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在不断衰老,一半却在返老还童,在这片混沌中,她隐约看到了谢无尘的身影。
“谢师兄?”她试图呼唤,却发不出声音。
谢无尘的魂魄状态比她还要糟糕,几乎透明得快要消失,奇怪的是,当云昭靠近时,谢无尘的魂魄突然变得凝实了一些。
“云...昭...”谢无尘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你...怎么...在这里...”
云昭想回答,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魂魄的双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而谢无尘的魂魄则在同步恢复。
“原来如此...”云昭恍然,“逆命符的联系还在...”
现实中,教主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维持九转回魂术消耗巨大,他看向两盏相互影响的魂灯,突然明白了什么。
“云昭用了逆命符将时间之伤转移到自己身上救寒翊,而现在她的魂魄与谢无尘的魂魄之间也形成了类似联系!”
“什么意思?”
“意思是,”教主艰难地维持着法阵,“救治谢无尘的过程正在加速云昭的死亡!”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两盏魂灯摇曳发出的细微声响,所有人都陷入了两难境地,继续救治谢无尘,云昭会死,停止法术,两人都可能魂飞魄散。
就在这危急时刻,整个地面突然微微震动起来。
起初众人以为是错觉,但震动越来越强,最后连墙壁都开始颤抖。
“地龙翻身?”叶寒川警觉地环顾四周。
涂山玉的狐耳突然竖起:“不对...这个震动频率...是那个声音!”
“什么声音?”寒翊急问。
“在冰原上,”涂山玉解释,“我们听到的那种诡异嗡鸣!”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一阵熟悉的嗡鸣声真的从远方传来,穿透厚重的墙壁,在屋内回荡。
而随着嗡鸣声频出,云昭体内暴走的时间之力突然开始有序流动,她头顶那盏虚幻的魂灯逐渐稳定下来,而这一变化立即影响到了谢无尘,他的魂灯火焰也随之变得平稳。
“继续法术!”教主当机立断,“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众人重整精神,再次全力输出灵力。
教主取出了第二片不死草叶,这次他将草叶分成两半,一半置于谢无尘眉心,一半则让寒翊喂给云昭。
“天地无极,九转回魂!”教主一声大喝,双手法印变换如飞。
金光暴涨,将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谢无尘的身体再次弓起,这次更加剧烈,而云昭则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吟,两盏魂灯的火焰同时蹿高,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奇异的图案。
就在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之际,金光突然收敛,全部没入谢无尘体内,他猛地睁开眼睛,一口黑血喷出,随后呼吸开始变得平稳。
而云昭则安静下来,灰白的头发重新泛起黑色光泽,脸上的皱纹明显减少。
“成功了...”教主长舒一口气,身形晃了晃差点跌倒,被叶寒川及时扶住。
叶寒川第一时间检查云昭的状态,发现她的脉搏变得有力了许多,虽然仍然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
“她怎么样?”寒翊凑过来问。
“稳定了,但时间之伤没有完全治愈。”
另一边,谢无尘已经能够勉强坐起。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云昭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记得...”谢无尘的声音虚弱但清晰,“在魂魄将散时...我看到了云昭...”
教主走到他身边,将一粒丹药递给他:“多亏了他们冒险取得不死草,否则你已魂归幽冥了。”
谢无尘想要下床去看云昭,被涂山玉按住:“别急,你们都需要休息。”
寇小希扑到云昭面前,看着苍老许多的云昭,眼里扑簌簌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