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一行人跌跌撞撞冲出废墟时，夜风吹得他后颈发凉。
顾清欢的手指还攥着他衣角，像只受了惊的小鹿，鼻尖抵着他后背轻轻颤抖。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远处的车鸣——系统面板上跳动的58%进度条和72小时倒计时，像两把锤子交替砸在神经上。
“观鹤。”
苏妲的声音从右侧飘过来，带着点烟草混合着茉莉香的甜。
她不知何时卸了白天的浓妆，素颜在路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指尖的狐火明灭如星子，“刚才那老房子塌的时候，我看见你攥剑的手在抖。”
林观鹤转头，正撞进她微挑的眼尾里。
苏妲的手搭在他胳膊上，隔着外卖员制服的布料，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但你跑得比谁都快，拽着清欢的样子，像护崽的狼。”
她忽然笑了，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甲轻轻戳他肩膀，“所以啊，别总把压力往自己身上扛。我们——”
她扫过萧宁给陈老包扎的背影，陆星瑶低头按手机时屏幕映亮的侧脸，“都在呢。”
林观鹤喉结动了动。
系统提示【团队协作度+5%】的金光在视网膜上一闪而过，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苏妲时，她站在夜都酒吧吧台后调龙舌兰日出，说“小天师，我这酒吧可是有脏东西，你敢接吗”。
现在她的狐火不烧鬼了，烧的是他后颈窜起的热意。
“萧队。”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正在给陈老缠绷带的萧宁。
女特种兵的战术手套沾着血，动作却比外科医生还稳：“镇灵局的卫星监控能调吗？城南纺织厂那照片……”
“已经在联系了。”萧宁扯断绷带，“老陈这胳膊得送局里医疗组，不过他非说要跟——”
“胡闹。”
陈老突然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拍开萧宁的手，“那蚀怨吞了我半道往生咒，我得看着它灰飞烟灭。”
他浑浊的眼睛突然锐利如刀，“小友，那老照片上的旗袍姑娘，是三十年前纺织厂的女工。我当年路过时，见她悬在梁上，脖子上的勒痕能塞进三根手指——”
“叮——”
陆星瑶的手机在这时炸响。
地产千金把手机举到众人面前，屏幕里是镇灵局内部系统的实时监控：“我爸的安保团队刚好在排查市中心广场的电路，你们看。”
监控画面里，午夜十二点的市中心广场空无一人，大理石地面却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像是被泼了层浓墨。
最中央的喷泉池里，水突然倒灌着往天上冲，形成直径五米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见黑色雾团在翻涌。
“半小时前，广场周边三公里内的监控全黑了。”
陆星瑶指尖划过屏幕，调出一串数据，“但我让技术部黑进了市政热力感应，那里的温度比正常值低了十七度——符合千年邪物聚怨的特征。”
萧宁的手机几乎同时震动。
她接起电话，听了两句就拧起眉：“确认？”
她看向林观鹤，“局里卫星扫描到广场地下有阵法波动，和三年前川省鬼市的聚魂阵结构90%吻合。蚀怨要在那吸够三万人的怨气，就能冲破阴阳壁垒。”
林观鹤感觉诛邪剑在掌心发烫。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刺耳：【主线任务进度更新至62%，剩余时间：68小时47分】。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老照片，旗袍姑娘嘴角的笑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些——那不是人的笑，是怨鬼借尸还魂的狰狞。
“去广场。”
他把照片塞进内袋，诛邪剑出鞘三寸，银白剑鸣惊飞了街边的流浪猫，“萧队带特勤组封锁外围，苏妲用狐火标记邪物气息，清欢跟陆小姐在安全区——”
“不要！”
顾清欢突然拽住他袖口，眼睛红得像两颗樱桃，“观鹤鸽鸽上次驱校园鬼时，说清欢的眼泪能破鬼遮眼法……我、我想帮忙！”
林观鹤看着她睫毛上挂的泪珠，心尖软得一塌糊涂。
他蹲下来，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灰：“那清欢负责给大家递符纸好不好？就放在你随身的帆布包里，我喊‘清欢’的时候，你要像小火箭一样冲过来哦。”
“嗯！”顾清欢用力点头，马尾辫扫过他鼻尖，“我、我会把雷符和血符分开放的！”
“走。”林观鹤站起来，目光扫过众人。
苏妲已经点燃了一支红烛，狐火裹着烛光飘在前方；
萧宁把战术刀别回腰间，对讲机里传来“特勤一队已抵达广场西南口”的汇报；
陆星瑶往手机里按了串号码，低声说“调十辆防弹车到解放路口”；
陈老则捏着枚铜钱，在掌心画出镇鬼诀的轨迹。
他们沿着路灯昏黄的街道往前走时，林观鹤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呜咽。
那声音像被揉皱的棉絮，黏在风里往他后颈钻。
他脚步一顿，诛邪剑突然嗡鸣着跳出剑鞘，在半空划出银弧——
黑暗里，三团青灰色的影子从垃圾桶后窜出来，指甲长得能勾住地面，嘴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低级怨鬼。”陈老的铜钱突然爆发出金光，“替蚀怨探路的。”
林观鹤把顾清欢往陆星瑶身后推了推，诛邪剑上的雷纹开始噼啪作响。
他转头对萧宁笑了笑，露出点痞气的虎牙：“萧队，借你战术刀耍耍？”
萧宁已经抽出第二把刀抛过去，刀光在夜空里划出银线：“小浪天师，别让我等太久。”
远处，市中心广场的方向，喷泉池里的黑雾突然膨胀成伞盖大小，其中隐约传来女人的笑声，混着布料撕裂的声响——是老照片里那身月白旗袍，正在黑雾里一寸寸成型。
林观鹤接住萧宁抛来的战术刀时，刀柄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他反手握住刀背，诛邪剑在左手嗡鸣，雷纹在剑身上窜成小蛇——这是系统提示【雷符·初级】激活的征兆。
“清欢，往后退三步。”
他侧过身挡住顾清欢的视线，余光瞥见小姑娘咬着下唇把帆布包抱得死紧，指尖在雷符封条上微微发颤。
苏妲的狐火已经烧到了最近那团怨鬼脚边，青灰色雾气被灼得滋滋作响，却仍张着尖利的指甲往陆星瑶方向扑——那是地产千金手机屏幕的冷光，在怨鬼眼里大概像块发光的怨气诱饵。
“老陈！锁魂链！”
林观鹤大喝一声，陈老枯瘦的手猛地掐诀，铜钱串突然绷直如铁索，“叮”地缠住中间那只怨鬼的脖颈。
怨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指甲在地面划出火星，却被铜钱上的金光勒得逐渐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