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素大师?”
陵容对这位大师倒是略有耳闻,因皇上从前做王爷的时候便笃信佛法,自称居士,常常与高僧来往,红素大师其中就有一位。
最为特别的是,这位大师相貌与皇上有几分相似,又因功德无量,成了皇上的出家替身,常年在外修行云游,积攒功德,鲜少进宫。
似乎上一次进宫,还是自己还是贵人的时候,不过,自己前世也从没有注意过这位大师,自然没什么印象。
皇上示意陵容将月琴暂且收起来,略微正色了些:“红素和尚鲜少进宫,从前你不理宫务,不知道也是寻常。他此番进宫,或许是在外修行有什么收获了。”
说罢,又看向小厦子道:“去请他进来。”
陵容将月琴交给卫芷,起身告退:“那臣妾便先回去,顺便过问内务府有关四月里的祈福法事的事宜。”
出了大殿,果然见穿着黄和红二色僧袍的红素法师,可见地位尊崇,看年纪约莫五十左右,与皇上相仿,那相貌乍然一瞧果然也是相似的。
不过此僧慈眉善目,并不有皇帝一般的威严气度,一见陵容出来,忙行礼道:“贵人纳福。”
小厦子忙道:“这位是文贵妃娘娘。”
和尚虽为方外之人,但在紫禁城自然也是有三六九等的,陵容并不做停留,只是面色平平,微微一颔首也就过去了,自顾上了轿辇。
待走远了些,陵容才随意笑问卫芷:“听说这位大师是得道之人,这么一瞧和咱们这种凡夫俗子也没什么分别。”
卫芷笑道:“大师毕竟是大师,皇上很尊崇他的。听说他云游在外,积德行善,救困扶弱,在民间也颇有善名。今日觐见,想来大师也打扮也不能失仪了。”
听她这么一说,陵容颔首道:“那倒是个做实事的和尚,比闭着眼睛关着寺门一味只知道念经,祈祷菩萨真人救苦救难的要好。”
“大师还会看相呢!”卫芷又想起一趣事,忙道,“只是大师怪哉,给苦命人看就说后福无穷,给横行恶霸瞧,就说要大祸临头。”
陵容噗嗤一笑:“这算什么相面,若如此,本宫也是大师了。”
主仆说说笑笑也就回去了,并没有将这和尚放在心上,毕竟皇上一年里头见的大师啊、道长啊,也是数不清的。
养心殿内。
皇上久不见红素,观他面色祥和宁静,便笑道:“你积德行善,想来的功德越多了,朕观你,倒觉得自己似疲乏暮矣。”
红素双手合十,也笑道:“皇上有龙气蔽体,贫僧也只能一步一步自己去修行了。”
“怎样?方才见过朕的贵妃,你替她也相一相?”
红素微微垂眸,并不迟疑:“贵妃是有德行之人,身有贵人相助,眉宇间祥和一片,有福泽于皇上与皇嗣。”
“好!”皇上听了哈哈一笑,显然是得意自己看的人眼光。
容儿的确是极好的!
红素附和颔首,心里却微微一叹,贵妃一体双魂,隐隐煞气,杀孽太重,分明是不该在这世上的人,偏偏又在,哪里是自己这样的凡人可以插手的?
多嘴多舌不得命,倒不如不说。
两个人闲话片刻,皇上便问起了他:“此番祈福大典,你可是有什么法器或是经文供奉?否则,便如往常一般,由你那几个徒儿来便是了。”
皇上从不拘束着红素在宫里,只因他是自己的出家替身,让他在外头积德,对自己也是极大的益处,远比在宫里一味念经要好。
红素正色些许,忙道:“贫僧是为了一故人而来。”
他将前后缘由一说,皇上不由得面色一变,将身子坐直,对于红素的话,他素来深信不疑。
“果真么?”
另一边,陵容主仆回了延禧宫,便见庄妃和夏冬春嘀嘀咕咕的,有些坐立不安。
“是太后那又有什么事了么?”
庄妃忙起身道:“昨儿太后吐了血,太医都说不好,竹息也派人去请了皇上好几次了,今儿皇上还不见,反倒召见你伴驾作乐,太后知道了气得更厉害了,这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你瞧,我这会却被赶出来,会不会?”
“会不会是那老妇发现了咱们的手脚吧?”夏冬春忙瞪圆了眼睛替她说完,那毕竟是太后啊!
陵容稳稳当当地坐下,看着二人宽慰起来。
“咱们都是进宫五六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何必惊慌?你虽然素日得她喜欢,但太后并不老糊涂,自己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这关头自然只能极心腹的人在身边伺候了,也是人之常情。”
庄妃安定了些:“也对,只是我怕,她临死还要再保景仁宫的那位,还有眼下的璇嫔,若真如此,我若在,多少也能知道点。”
“不会。”
陵容摇头:“璇嫔到底从没有犯错,就算太后有心,但她成乌拉那拉氏,败也乌拉那拉氏。但宜修,她犯了大忌,不会再有活路了。”
若太后真没有放弃宜修,就不会有乌拉那拉·宵月进宫的机会。
夏冬春忙道:“那娘娘也小心些,省的前朝有些人参奏,说你狐媚皇上,不让皇上尽孝道。”
陵容挑眉:“谁敢参奏?”
庄妃与夏冬春对视一眼,也对啊,如今最得意就是额驸宣望,庄妃的阿玛也在都察院有一席之地,加之有西林觉罗氏,老的做六阿哥的师傅,小的做伴读,也就是绑上船了。
这明里暗中,除了张廷玉,谁还敢在朝中不识趣地胡言乱语?
随即,陵容派卫芷传话,叫内务府将太后的寿木备下,以作冲喜,再打算亲自去见皇上,到底劝一劝,也算走一走面上的流程。
谁知小厦子让卫芷回来传话,说皇上没空见陵容。
“皇上,去见太后了。”
陵容正与敏妃下棋玩,听得此言略略蹙眉,看向敏妃。
曹琴默不以为意:“到底是太后啊,眼瞧着是不成了,皇上身为人子,是要去瞧一瞧的。”
她又低声道:“卫临也瞧了,说真真是脉绝了,撑到今儿也算是那日日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吊着的功劳,否则,早也就……”
然而,陵容素来谨慎,又问:“皇上去见太后,太医都伺候在跟前,没叫嫔妃们也一起去么?”
闻言,敏妃想起什么,忽地一歪头,将手中的白子一捏,也看向了卫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