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无缘故地离开,此刻谢展自然想要找他问清楚,只是眼下正是调查夏侯清轩的好机会,不得已陷入两难。
祝余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起身解围道:“二弟,我瞧方才路过那人像是你此前的同窗好友。你们二人算起来应有五六年未见面了,不如去打个照面,想必世子殿下是不会怪罪的。”
世子闻言摆手说道:“猫兄你只管去,这好友重逢不易,待会儿我让小儿给你们送壶好酒,安心叙旧。”
谢展看向祝余犹豫,只留祝姑娘一人应对夏侯清轩……不,祝姑娘的智谋不逊于自己,此刻分头行头的确更好。
他顿了顿,拱手相信道:“多谢世子殿下成全,大哥,我去去就回。”
祝余颔首,待他走后,她起身又为世子斟上一杯酒,换去了夏侯清轩手中的茶盏。毕竟,酒后吐真言。
她劝道:“世子,光喝茶可没有意思,今日喜凤楼开张,可不得小酌一杯。”
夏侯清轩将平川王的嘱咐又抛之脑后,颔首指着他笑道:“你那二弟一本正经的,还是你这个做大哥的上道,不过……我此前没有在安朔见过你,你们是从何处来的?”
祝余放下酒杯一笑道:“小人,是清河人士。”
听闻清河二字,夏侯清轩脸上的笑意立刻凝滞,不知为何,这些天总有人提起四年前的事,那件事本就让他心绪不宁。
他嘴角抽动着挤出笑,故作镇定道:“清河……那的确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哦?”祝余顺势装作有兴趣问道,“世子殿下此前可有去过清河?”
她漫不经心的一句试探,夏侯清轩握紧酒杯,随后松开彻底放下。
他后倾抱着双臂警惕道:“没有,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起过,并未去过。”
他撒了谎,可他为何要撒谎?除非,当年之事,他不愿再提起,是在害怕别人知晓其中的隐情。
“大壮兄,咱们还是喝茶吧,我爹说了喝酒会误事,这些日子府上来人还是消停些。”夏侯清轩此时倒是聪明,他收起袖子,拿起茶杯递了过来。
而正是此刻,一个白影从眼前闪过,夏侯清轩拇指上竟然正好戴着一枚玉扳指!
祝余眸光一闪,该不会就是这枚玉扳指吧?
她难以置信问道:“世子殿下这玉扳指倒是别致,这上头的花案虽看不清但颇显贵气。”
“你喜欢啊?”夏侯清轩二话没说直接取下来递给她,“这玉扳指是我十三岁那年,父亲送我的。”
祝余接过,仔细查看这枚扳指,无论是大小还是上头若有若无的平字,都和当年在莫寒燕衣物上发现的那枚痕迹类似。
可他若真是凶手,又怎么会把当年的罪证放在身边,还毫不避讳地给她看呢?
想到此处,一旁的厢房内传来谈话声,听声音是方才那个叫张平的书生。
隔墙有耳,他却毫不避讳大放厥词:“你们说,平川王骁勇善战,夏侯氏祖辈个个立下累累战功,怎得眼下会让这样一个风流痞子来承袭王位?”
祝余将那扳指归还,夏侯清轩那张脸瞬间阴沉下来,眼中充满杀意的模样更像是另一个人。
而一旁的厢房欢闹声音不断,不知何人说起:“就他这模样,我看还不如那足不出户的大公子更为适合。毕竟那大公子可是熟读兵法,就是身子弱了些,又是庶出……”
祝余小声道:“殿下,是否要我去提醒一二?”
夏侯清轩抬起手,沉声正经道:“他们说的也不错,若非兄长体弱多病,这平川王世子之位还真不会落入我手。”他的神色可没有半点欣赏之意,手指嵌入手心之中,呼吸声加重。
而正当这怒气上头,店小二急急忙忙推门而进,焦急道:“世子殿下不好了!”
他心中的怒火终于难以忍住,丢出茶盏大吼道:“说谁不好,给我滚出去!”
那小二端着的酒壶摇摇晃晃,吓得急忙跪下身说道:“世子饶命啊,小的也是受人所托,说眼下喜凤楼的后巷发现了一具女尸,还请世子与公子前去。”
尸体?祝余立刻提起神,眼珠一转问:“可是一个高个子满脸麻子的人同你说的?”
店小二颔首道:“正是正是。”
祝余看向他,可夏侯清轩根本没有在意那女尸的事,他在意的还是隔壁的那群人。
祝余拱手道:“世子,想必是我二弟发现的尸体,此地官员赶到还要时间,需主持大局之人,不如世子同我先去看一看。”
夏侯清轩站起身,大壮兄说的在理,他如今是平川王世子,这正是立威的好机会。
等二人赶到时,衙门的人已经赶来,他们正在与谁人争执。
“我没有杀人!松手……”昏暗的巷子里,只见一个少年被围住,双手无奈被压制住。
而少年走到月光之下,方才看清楚这张脸——是夏清朗。
“夏兄?”祝余以后,而那个高高满脸麻子的书生被官府的人拦在巷口。
她靠近身侧小声问:“出什么事了,夏兄怎么会杀人?”
谢展目不转睛,嘴上依旧轻声答道:“方才我跟着阿朗来到后巷,就见他拿着凶器,还有一个女子倒在血泊之中。”
怎么会如此巧合?
夏侯清轩到了此地,也拿出一副世子的气势,拨开众人走上前道:“都不要围在这儿,究竟出什么事了,郡守在何处?”
“在这!”人群中一官员扶着帽子挤了进来,他就是安朔郡的郡守名为唐方平。
唐方平在朝中沉浮三十载还是个郡守,只因他平日不求上进,觉得能做到这郡守已经十分满足,日日就求无事发生,万事可平,早日告老还乡。
没想到这次出了件命案,他头疼着上前躬身道:“回世子,是有人见着后巷有人杀人,报了案。”
“哦?”夏侯清轩不喜见血腥就瞥了一眼问,“死者是谁?”
唐郡守说道:“据这喜凤楼的姑娘们说,此人就是此前与情郎私奔的春喜姑娘。”
春喜?她怎么会死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