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更夫对这些记忆犹新,没有迟疑的说完这事,小五这才点头认可。
“哈哈哈,看来老哥哥没有吹牛,后来呢?”
“当天夜里我去打更,刚走到那个官仓,就见到里面有火光在闪。想走过去看,就被出门来的县丞挡住了,说今天晚上不用到这边来巡视,而且不要向别人多一句嘴。”
“这个县丞姓什么,现在在哪里?”
“县丞姓...,姓刘,名字不知道。没过多久就调走了,不知道现在哪里。”
老更夫突然想起来,一拍大腿。
“对了,后来听一个差役说过一嘴,说他走运气高升了,在镇西都督府当了一个官。”
“镇西都督府?”
“对,有人看见过。”
......
与此同时,另一路暗查的飞鹰卫,根据周天成的指示,顺藤摸瓜,在城外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贫瘠村落里,找到了当年旧官仓的一名老仓吏。
老人已风烛残年,耳背眼花,但对十五年前那三天却记忆犹新。
“没……没有下雨!天气晴得很!”
老人拍着桌子,努力回忆:
“县丞老爷派人过来,凶得很,把我们都赶走了。说里面堆了要紧的木料。怕走水……结果……结果第三天夜里,真……真烧起来了!火光冲天!烧了大半夜!”
老人眼中浑浊但神色肯定,对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因为当年他是有看守官仓的职责。
此事一出,还生怕上面拿他来背锅,用走水此事来处罚他们。
“等我们早上被允许靠近,就剩一堆焦黑的架子了……灰烬堆得老高……”
老人想了一会,说出一个更让人胆战心惊的事实:
“而且还闻到一股味道,就像是,是皮肉被烧焦了的味道。”
老人敢说出实话,一是知道自已年岁已高不再害怕,二是对方拿出的有官差凭证。
......
老更夫和老仓吏的证词,汇聚到了周天成的案头。
“什么,时任县丞最后在镇西都督府当了官?”
“还闻到一股肉烧焦了的味道?”
周天成大吃一惊。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马车很可能进了旧官仓,然后被一场精心策划的大火焚毁!
是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有没有毁尸灭迹?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但这些线索接近事实:
只有当时镇西都督府的人,才有能力让这一辆马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怪很多线索都中断了,中间有价值的东西,应该是有意的清理掉了。
但这又引出了新的问题。
马车里的人呢?
如果太子和公主在车上,他们是被烧死了,还是在此之前就被暗害?
那场大火,是毁灭证据,还是想掩盖什么?
镇西都督府在当时这个环节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都督府里,是什么样职位的人,才能让东山县丞如此听话?
是都督府其中的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甚至,是都督府的最高决策层?
他们后面,还有没有什么没有浮出水面的大人物?
要找到这个刘县丞,他是最重要的线索。
周天成站在东山县舆图前,手指指着标注着“旧官仓遗址”的位置。
“当年官仓被烧焚,灰烬是如何处理的?倾倒在什么地方?”
“统领英明!”
沈砚立刻领悟,他迅速翻查东山县那几年的垃圾处理记录。
“查到了,西门外有一个松山渡,已经淤塞废弃,当年的垃圾都倒在这里。”
“立刻派人,探查松山渡。”
周天成沉思:
“带上工具,小心挖掘,看看下面埋的到底是什么!”
他低声向沈砚交待着什么。
沈砚先是一愣,然后点头,对周天成伸出大拇指。
他走出门去,给外面借调而来的几个书办说了几句话。
隐约听到有“民夫”“工具”“保密”等字眼。
一个书记点头应允,说是马上去办。
第二日清早,天还未亮,由飞鹰卫和书办秘密出城的几十个民夫,就在松山渡的一个地方开始挖掘。
直到当日晚上,才送了一马车盖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回来。
马车是悄悄从侧门进的,里面的物事送进了县衙内的偏房。
飞鹰卫关好门窗,这才离开。
房间内,到底是什么东西?
.....
夜色渐浓,白日里肃穆的县衙融成一片模糊黑影。
府内灯火依次悄然熄灭。
只有虫声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县衙西墙根下高大的树枝上,一团阴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随即,两道紧贴着树干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溜了下来。
这两道黑影足足观察了院内一个时辰,没有发现异常。
他们这才贴着墙根现身,无声无息地走到那扇紧闭的偏房门前。
门环上,挂着一把黄铜大锁。
领先的黑影停在黄铜大锁,伸手摸了一下。
没有半分迟疑,他探手入怀,取出一根金属长针。
针尖精准地探入锁孔。
“咔哒。”
一声细微机括弹响,那把沉重的铜锁轻轻滑落。
另一道黑影早已默契地伸手接住铜锁,没有让它发出一丝磕碰的声响。
随后,木门被缓慢地推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两道黑影静静走了进去,再轻轻掩上房门。
“嚓!”
一点微弱的火苗骤然在房中亮起。
火折子微弱的光芒,映亮了两张毫无表情的蒙面脸庞,也照亮了他们前方堆叠的东西。
那是一堆胡乱码放着、散发着陈腐气息的朽烂木头。
木头上布满虫蛀的孔洞和灰白色的霉斑。
两个蒙面人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这堆毫无价值的废物。
房间内,没有预想中的账册、信函,更没有其它有价值的东西。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集,无需言语,日光中的惊疑与骇然已说明一切!
不好,中计了!
两人身体一矮,猛地向那扇刚刚合拢的木门扑去!
动作迅捷,带着一股亡命的凶悍。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
“咻——!”
一声尖锐唿哨声响起。
“哗啦!哗啦!哗啦!”
偏房四周的黑暗里,亮起熊熊火光。
瞬间将偏房门前的空地照耀得纤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