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威严的崇政殿彻底化为齑粉,砖石与木梁混着焦黑的残骸,连一丝“曾有人在此”的痕迹都找不到。
盛京内城本是沈阳旧卫城,规模与鞍山城相当,自大金在此定都后才扩建外城,作为八旗军眷的居所。
此刻内城已在第一枚巨弹下成了碎片堆,外城虽起初只是被波及,伤亡不算致命,却很快迎来了第二枚、第三枚巨弹。
两声轰鸣接连炸响,外城瞬间被火光与冲击波笼罩,本就残破的内城再次遭袭,碎片被碾得更碎,最终化为齑粉般的尘埃。
方正化举着远望筒,看着盛京城的城墙像被巨人掰断的饼干般垮塌,城内再无一座完整的建筑物,连城郭的轮廓都变得模糊。
他原本准备的第四枚巨弹,终究没有下令发射——
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轰平”的预期。
驻守在城外堡垒的卫兵,眼睁睁看着王城在火光中碎裂,肝胆俱裂地瘫坐在地上,连起身查探的力气都没有。
城破的瞬间,外城曾有将官试图打开城门突围,可刚摸到门栓,第二枚巨弹便呼啸而至,他与厚重的城门一同被撕碎,随即在烈火中烧成灰烬。
一座承载着女真几十年基业的巨城,竟被三枚巨弹彻底摧毁。
方正化放下远望筒,手指微微颤抖,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可远望筒里那片狼藉的废墟不会说谎,事实终究胜于雄辩。
轨道车旁的炮手们沉默不语,炮口的硝烟渐渐散去,露出远处被黑黄烟雾笼罩的盛京废墟。
曾经以为固若金汤的王城,此刻像被顽童踢翻的泥屋,连废墟都透着绝望的死寂。
方正化望着那片尘埃,忽然想起圣主说的“真理在火炮射程里”,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背后藏着怎样改天换地的力量——
旧时代的城池与勇气,在这般武器面前,终究不堪一击。
游击小队刚渡过浑河登岸,脚下的泥土还带着湿气,就见盛京方向猛地腾起巨大的伞型殉爆环。
那朵黑黄相间的“云”在天际炸开,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三环相连的景象吓得他们“噗通”趴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心脏狂跳不止。
这远比在远望筒里看到的震撼百倍!
近在咫尺的巨大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连失聪的瞬间都能感受到空气在震颤;
地面传来的震动像地龙翻身,五脏六腑都跟着发抖,手里的刀鞘“哐当”掉在地上,却连捡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小队里有人喃喃:
“咱们那六门攻城炮已经够离谱了……
这、这是什么怪物?”
他们本以为三丈长的火炮已是极限,没承想还有能轰出百里射程的巨炮,这完全超出了认知范围。
不过离开大明一年,怎么火炮技术就发展到了这般地步?
他们印象里的佛郎机炮、虎蹲炮,射程不过数里,打起来还得人推马拉;
可眼前这巨炮,不仅能轰平百里外的城池,居然还能在轨车上被运载——
只要轨床铺到哪,炮口就能指到哪,这简直是移动的雷霆之怒。
有人越想越心惊:
“以后守城还有用吗?”
城池再坚固,巡逻队最多探到三十里外,谁能料到百里外就有巨炮瞄准?
等发现动静时,城都已经没了。
可转念一想,他们又挺直了腰杆。
这般厉害的巨炮,这般能跑的轨车,只有大明有!
敌人连像样的铁器都造不全,哪懂什么轨道和巨炮?
“这就是咱们的大明!”
有人低吼一声,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是咱们明人的大明,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大明!”
趴在地上的士兵纷纷爬起来,望着盛京方向渐渐散去的硝烟,眼里闪着光。
刚才的恐惧早已被自豪取代——
能跟着这样的大明打仗,能亲眼见着这般改天换地的力量,值了!
浑河的水流哗哗作响,带着水汽的风拂过他们的脸颊。
远处的巨炮轰鸣声已歇,但那三朵连环的殉爆云,却像烙印般刻在了他们心里。
游击小队握紧刀枪,继续向前推进,脚步比来时更稳、更坚定——
身后是越来越强的大明,眼前的敌人,不过是待清扫的尘埃。
方正化站在轨道车上,望着远处盛京废墟的方向,笑得恣意张狂:
“哈哈哈!
八旗骑兵再强又怎样?
六次入侵大明又怎样?
只要大明有圣主,我们什么都不怕!
任何威胁都不怕!”
他拍着身旁的巨炮炮身,语气里满是豪情:
“古有三箭定军州,今有三炮平盛京!
这才叫真正的‘洗地’!
你们瞧,那盛京还有半分皇城的模样?
谁来了能信这里曾是一座巨城?”
身后的建工们仍在埋头铺设道床,木槌敲击声、榫卯扣合声此起彼伏。
他们早已练得熟能生巧,却也懒得去琢磨巨炮的威力——
反正道床铺得再快,也赶不上巨炮平一座城的速度。
圣主旨意是“一路向北”,他们便只管将轨道向前延伸。
如今大明重工的预制道床已实现流水化生产,向洮州的铺设从未停歇;
黄河上的大桥方案也已敲定,建工与重工联手施工,铺设队伍很快就能运着机车过黄河,后续轨车会源源不断送来材料,工程进度半点不受影响。
方正化带着御马监卫继续向北推进,盛京的废墟自有游击队进入确认战果,他的下一个目标直指科尔沁草原。
科尔沁虽是盟旗,却仍保留着鞑靼旧俗:
没有固定城池,首领居住在巨大的顶帐中,部落按地位向外围扩散,四周便是广袤的养马草场。
一旦需要征战,中心帐的牛角号吹响,各帐战兵便自行到马场集结,骑兵呼啸而出,机动性极强。
科尔沁的部落规模以帐篷计数:
上千帐便是中型部落,而三千帐以上的大型部落竟有十二个。
这意味着他们能动员八万以上的兵员,加上家眷总人口达三十万。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蓄养的奴隶大多是掳掠来的明人——
这些明人被安置在草场外耕作养马,二百多年的世代累积,许多人早已默认了奴隶身份;
忘了自己曾是大明子民,更没想过大明会来解救他们。
“成化犁庭”的不彻底,终究留下了隐患。
“科尔沁的骑兵交给我们!”
方正化指着草原的方向,对身旁统领下令,
“巨炮轰帐篷不值当,但轨车能把我们送抵腹地,总能找到他们的聚兵点!”
而解救那些可怜的明人奴隶,则成了游击军的新任务——
他们将深入草场,挨帐搜寻,让那些世代为奴的同胞知道:
大明没有忘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