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舱的灯又开始闪了，忽明忽暗的光打在规则融合器的外壳上，映得阿川鼻尖上的汗珠子亮闪闪的。他刚把耳朵贴上去听机器的动静，双生终端“嘀——”的一声尖叫，吓得他手一哆嗦，差点碰掉桌上的螺丝刀。
“E-72错误！融合模块断了！”屏幕上的数字跟疯了似的跳，规则匹配效率从98%往下跌，最后卡在52%不动了。处理一个包裹要17分钟，错误率还飙到23%——阿川盯着那串红色数字，指节捏得发白，身后的老张蹲在地上叹气，手里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完了，这破机子撑不住了，单向驿站要断顿了。”
阿川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着早上从后山捡的本源晶碎片，碎渣子沾着泥，却在掌心温温的。他也不管能不能行，拽出碎片就往能量接口里塞——17克碎片，一片一片往里按，指尖都蹭上了晶粉。刚塞完，就听见融合器里“咔嗒”一声轻响，像冬天冻住的水管终于化开了缝。
晶光从碎片里流出来，先绕着断了的模块转了圈，再慢慢渗进适配层，最后钻到基础层里。阿川眼睛都不敢眨，看着数据屏上的数字往上跳：每克碎片能修17个模块，17克就是289个，传导效率一下子冲到92%！老张凑过来，眼镜片上蒙了层雾：“好家伙，后山那堆破石头，还有这能耐？”
压力测试的时候天已经亮了，173个混合规则包裹顺着终端往里灌。阿川嚼着昨天剩下的压缩饼干，干得咽不下去，就着冷茶水猛灌一口。处理时间从17分钟往下掉，最后停在7分钟，峰值负载飙到设计值120%的时候，他手心全是汗，直到稳定性评分跳到98分，才发现后背的工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凉飕飕的。
可修机器容易，说服万域议会的老人们难。阿川揣着报告进议会厅，寂长老正用指节敲桌子，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单向驿站跑了三十年，凭啥改？”阿川刚要开口，门被推开条缝，寂长老的孙女小星探进头，脖子上的希望结晃来晃去——那是阿川昨天编的，红绳上绕着孤星的星纹，小星说要戴着去看万域的星星。
寂长老的手突然停了，阿川看见他喉结动了动，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后来小星偷偷跟阿川说，那天爷爷回家，对着希望结看了半宿，手指把红绳都摸得发亮。
谈判桌上，阿川把数据拍在寂长老面前，纸页被风吹得哗啦响：“万域每年要烧17吨本源晶维护星线，双向通道能让晶渣再用，后山的碎片够烧三年。”他点开手机里的视频，17个孩子挤在镜头前，小星举着希望结，声音脆生生的：“长老爷爷，万域的星星是不是比孤星亮呀？我们想看！”
视频放完，厅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阿川咽了口唾沫，说：“试点3个月，每月我来报数据，要停咱就停，不勉强。”
投票那天，阿川在走廊里来回走，鞋底蹭得地面沙沙响。议长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赞成51，反对48——”
这17秒过得比修机器还慢。突然有人喊：“我改投赞成！”是议员林，上周他来孤星，蹲在地上给孩子们分彩虹糖，笑得眼睛都眯了。最后票出来，52赞成，48反对。阿川看见寂长老站起来，背对着大家站了17秒，肩膀轻轻晃了晃，转过来时，声音软了点：“那就试试吧。”
开通那天，驿站的门被孩子们挤得吱呀响。文化展示区里，光纹样本前围满了人。老张的媳妇伸手摸上去，光纹在她手背上流，她突然哭了：“这是我姥姥说的光纹船，原来真有啊！”阿川看着他们，有人摸样本时指尖轻轻的，有人边看边跟身边人说以前的事，哪用看什么互动率，那眼里的光就藏不住。
情绪能量瓶前，小星把脸凑上去，屏幕上炸开一团彩虹光。“这是喜悦吗？”她拽着阿川的袖子跳。阿川点头，转头看见寂长老也凑过去扫了扫，屏幕上飘出淡蓝色的光。老人愣了愣，嘴角往下撇了撇，又赶紧抿住——阿川猜，那是他想起年轻时在万域见过的海了。
检疫区的扫描仪嗡嗡转，启明抱着个包裹过来，红灯突然亮了：“愤怒值85%以上！”启明挠着头笑：“李婶给万域亲戚寄的腌菜，昨天跟老伴吵了架，气没消就装罐了，这都能扫出来？”文化过滤器拦了封写着“万域不如孤星”的信，阿川改成“孤星的星星和万域的一样亮”，打印机吐纸的时候，带着点油墨香。
通道口最热闹，蓝色光流从万域来，飘着光纹糖的甜香；金色光流往万域去，装着彩虹糖和腌菜。两道光缠在一起，小星喊：“像爷爷拉我的手！”寂长老站在边上，手里攥着小星编的迷你希望结，悄悄往口袋里塞，红绳露了点边。
晚上阿川整理邮件，《星际邮报》的头条透着兴奋，《万域时报》里有句“一块碎片的温度，融了三十年的冰”，看得他心里暖暖的。手机震个不停，启明发了张配送舰的照片，配文“首单出发，带孤星的糖去万域”，转了17万次。光纹文明的贺电写着“光纹糖装船了，等换彩虹糖”，情绪文明更直接：“喜悦瓶子擦干净了，就等故事来。”
阿川摸出双生玉佩，白天忙得没注意，上面多了串纹路，像条小路，指向万域的暗晶区——那地方老人说过，能量比本源晶强十倍，可也吞过不少人。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寂长老。他手里拿着个布包，打开是块暗晶碎片，黑沉沉的，透着冷光。“十年前从暗晶区捡的，”老人声音轻，“双向通道开了，这东西会不会出来捣乱？”
阿川把两块碎片放一起，本源晶暖，暗晶凉，挨在一起，竟有点发烫。窗外，通道的光还在闪，像两串连起来的星星。
下一章，启明的配送舰刚进万域边界，就撞上了情绪乱流——暗晶区飘来的愤怒能量，把舰体蚀出小坑，他怀里的17个希望结包裹开始发烫；阿川的玉佩突然报警，暗晶能量往通道涌，规则融合器的效率又往下掉；寂长老收到封匿名信，里面有张老照片，是年轻时的他和暗晶区探险队，背后写着“本源晶是暗晶的碎片”——这信一出来，刚热乎的双向通道，会不会又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