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蹲在陨石堆后面,裤腿还沾着上颗星球的沙砾,左臂的能量碎片却像块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碎铁,烫得他皮肉发紧。
他盯着双生终端的屏幕,手指在伪造界面上戳了第三下——“边缘殖民地派送许可证”的金属纹路总算补全最后一笔,可边角那道官方证件特有的氧化痕迹总觉得假,他干脆摸出兜里星兽幼崽“初心”褪的绒毛,蘸着自己飞船引擎里刮下来的油污,反复蹭了三分钟,直到那金属边泛出点旧旧的暗哑光泽,才松了口气。
“伪装相似度92%,身份伪造成功率98%。”终端的机械音刚落,阿川把那撮绒毛捏在手心,触感软乎乎的,带着7hz的能量波动,像他小时候在地球老家听见过的夏蝉振翅声,细弱却执着。
这是372章那次从星兽巢穴里抢出来的宝贝,此刻正顺着指缝微微发烫,帮他锁定了孤星结界上那道只有1%的薄弱点。
他深吸一口气,把左臂的能量碎片调到“失控闪烁”模式——瞬间,碎光就像坏了的霓虹灯,忽明忽暗地跳,刚好能盖过潜入时的能量痕迹。
下一秒,他躬着身子,顺着那道缝隙钻了进去,快得连结界内侧泛着蓝的能量纹路都没看清,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刮过。
身后,巡逻队的探测器过了足足五分钟才“呜哇”响起来,阿川已经猫着腰,钻进了孤星物流通道的阴影里。
通道里一股子铁锈混着霉味,金属墙凉得刺骨。阿川贴着墙根走,每走几步就摸下口袋里的三张身份卡——快递员的橙标卡被他磨得边角发圆,是怕揣在兜里硌得慌;审查官的银徽背面,他偷偷刻了个“川”字,万一丢了还能认出来;维修工的蓝卡上沾着点陨石灰,是故意蹭的,显得真像天天摸机器的样子。
按371章双生玉佩翻译的监控漏洞,检修通道每小时扫一次,他得每30分钟换次身份,才能蒙混过关。
第一次换身份是在中转站拐角,刚把橙标换成银徽,就听见身后“吱呀”一声——是个穿蓝制服的快递员,推着辆装满包裹的车,轮子磨得快散架似的。
阿川赶紧背过身,假装盯着墙上的管道看,却听见那快递员叹了口气,声音哑乎乎的:“又12个包裹滞留,小宇那孩子,上周还哭着问我玩具到没到……”
阿川的后背一下子僵了。他偷偷瞟了眼那车包裹,最上面那个,收件人写着“小宇”,配送日期还是三个月前,包装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星星,一看就是孩子画的。
那快递员没注意他,推着车慢慢走远,背影驼得厉害。阿川摸出终端,对着地核方向扫了下,屏幕“嗡”地红了——本源池的能量条从金色褪成灰扑扑的,纯度35%,剩余抽取次数35次,预计崩溃时间7个恒星年。
他想起在飞船上翻的孤星资料:三年前,日用品三天就能送到家,现在要等三十天,居民满意度跌到28%。
可长老层的录音还存在终端里,那天双生玉佩截到的,一个老头的声音硬邦邦的:“宁可让孤星枯了,也不能跟外面连!”阿川攥紧了拳头,怀里的万域物流图谱硌得胸口发疼。
那图谱被他伪装成《反连接历史补遗》,封面是用烧焦的树枝仿的旧书皮,连书页上的霉斑都是用星尘粉调了点水画的。
夹层里藏着23个文明的故事,他特意写得像小时候听的童话:光纹文明用能量纹路搭贸易网,偏远星球的孩子都能收到外星糖果;情绪文明靠共情纽带解决缺水危机,老人会把仅有的水让给年轻人。他怕写得太严肃,那些年轻人不爱看。
还有那个双生共生包裹,他缝了三层能量布,外面印着孤星本地的蒲公英花纹——昨天在物流站看见个小姑娘衣服上有这花纹,说能带来好运。
里面塞着光纹胶片,触发机制是跟“初心”学的,得三个年轻人手拉手碰它,才会跳出“初心结”光纹。他还偷偷录了“初心”的视频,那小家伙对着镜头摇尾巴,尾巴尖的光刚好能照亮包裹里的情绪光带,像撒了把星星。
藏包裹时出了岔子。刚塞进快递员休息室的储物柜,就听见走廊里“噔噔噔”的脚步声——是巡逻队的金属靴。
阿川心都快跳出来了,转身往图书馆跑,书架后面有个白天找到的暗格,刚够挤下一个人。他钻进去,后背贴着冰凉的木板,听着巡逻队员的声音在门外响:“刚才那能量波动,肯定在这儿!”
灰尘从木板缝里掉下来,落进衣领,痒得他不敢挠。
十分钟像熬了十个钟头,直到脚步声远了,阿川才敢探出头,头发上还挂着蜘蛛网。
他启动“碎片瞬移”时,余光瞥见窗外的巡逻舰,能量炮的红光扫过他的衣角,烫得像火星子。
逃到飞船上,他盯着终端看了三天。第三天早上,屏幕突然跳出微光社的群聊——三个年轻快递员在图书馆翻到了那本“旧书”,把故事抄在纸条上,偷偷塞给同事;有人摸到了包裹,三个小伙子手拉手碰上去,“初心”的视频跳出来,广场上的人都哭了,有人举着牌子喊:“我们不想孤星死!”
双生终端显示,年轻人支持开放的占了72%。
可长老层开始抓人,12个微光社成员被带走时,那个衣服上有蒲公英花纹的小姑娘,举着“开放连接”的牌子追在后面跑,声音都喊哑了。阿川看着照片,那姑娘的橙标卡和他当初伪装的一模一样。
更意外的是,孤星的结界缝隙从0.5%扩到了1.2%,终端收到道微弱的光信号,纹路和光纹文明的一模一样。
阿川猛地站起来,舷窗对着孤星,那颗星球的光比三天前亮了点,像快灭的蜡烛又燃起来点火星。
他摸了摸左臂的能量碎片,还是烫的,像“初心”的体温。想起那个叫“默”的快递员(后来才知道他叫默),想起小宇画的星星,想起举牌子的小姑娘。
他知道,得回去——长老层还攥着最后10次本源能量抽取权,反连接势力说不定已经盯着孤星了,那道光信号是谁发的,也没弄明白。
飞船启动时,阿川看着终端上的孤星坐标,突然笑了。藏图谱时,他在最后一页写了句话,没署名:“连接不是冒险,是让星星不孤单。”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但他知道,那些年轻人信了。
可他没料到,靠近孤星时,迎接他的不是欢呼,是长老层架在城墙上的能量炮,红光映在脸上,和左臂的碎片光差不多烫。
终端里弹出条反连接势力的消息,就一行字:“敢碰孤星,一起死。”
阿川的手按在操控杆上,舷窗外的孤星越来越近。他仿佛能看见图书馆里的“旧书”,储物柜里的包裹,广场上举着牌子的年轻人。
深吸一口气,他按下加速键——不管前面是什么,都得回去,因为那片土地上,有他埋的种子,有等玩具的孩子,有不想让星星枯萎的人。
下一章,他会落在孤星的哪块地方?能量炮会不会真的开火?那道光信号藏着什么?
答案在孤星裂开的结界后面,在年轻人的眼睛里,也在他胸口那本沾着霉斑的“旧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