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久窝在卿秋怀里,肩膀耸动着,人却觉得纳闷。
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他?
不对,他印象中的卿秋,明明从不是这样大度的人。
是梦外的卿秋比梦里的蠢?
还是卿秋在装?
迟久倾向于后者,被害死一次的经验,让他永远无法做到信任卿秋。
更不会小瞧卿秋。
……
那一夜,迟久与卿秋窝在同一张小床里,共枕而眠。
迟久闭上眼,呼吸平稳,却没有入梦。
那一夜他过得提心吊胆。
生怕一个不留神,卿秋恼羞成怒,会凌迟他的腿。
可等啊等。
一夜过去,迟久熬出黑眼圈,却始终没等到卿秋对他做什么。
醒来时,眼下挂着老大两坨青黑,像猫熊投胎。
卿秋将一切尽收眼底,没戳穿,没忽视。
玉色的指拢着一团乌发,卿秋为迟久梳着头。
几乎每梳一下,木椅上,少年单薄的躯体就会颤一颤。
卿秋状似不经意地问:
“怎么?在哥哥身边睡不着?”
浓雾色的眸子弯起,哪怕眸中没有笑意,卿秋笑起来仍是如沐春风的。
迟久连忙点头,侧过身,哀求卿秋。
“好哥哥,明日便让我回原来的房间去睡吧,我怕叨扰你。”
昨日他怕卿秋伤害他,也想过离开,只是卿秋不许。
今天卿秋态度软化了些,迟久眸子一亮,以为事情有转机。
可卿秋戳着他的额头,眉眼弯弯,说出让他如坠冰窖的话。
“不许。”
迟久瞬间僵硬,卿秋却仿佛没看到般,玉色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惊惶弯下的脊背。
清贵温润的嗓音宛若恶魔。
“不止今日,明日,后日,大后日。
只要我在,你便要来陪着我休息。”
迟久的脸还没来得及垮。
侧脸微凉,卿秋含笑看他,指尖摩挲。
“记住了吗?”
迟久哪敢说不?只一味地点头。
……
不过那日后,迟久越发笃定,卿秋是故意来折辱他的。
明着来不行,怕坏了他卿秋的好名声,就玩阴的折磨他。
此后白天也好,夜里也好,看书也好。
不管去哪,不管做什么,卿秋永远会带着他。
就算迟久随地打滚,磨牙打呼,卿秋都能面不改色地习书休息。
几日下来,卿秋人没事,迟久却不行了。
他困得眼冒金星,因怕被卿秋算计,连着几日未曾闭眼。
可人是肉做的,神仙来了,也熬不过这好几日的不眠不休。
迟久没撑住,两眼一黑,在第五日困到枕着卿秋睡了过去。
他睡前坐在卿秋身后,玩着快板,想吵卿秋不能习书练字。
但卿秋全程都淡定从容,被魔音攻击,依然能泰然自若地对待。
迟久撑不住,晃着快板的手没力气,人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意识残存一分,但仅有一分。
迟久起初是惶恐,想从卿秋背上爬起来没力气,诡异地感受起那背的舒适程度。
卿秋的肩比他想得要宽,没有看起来文气,如果习武应该会是一把好手。
可卿秋太单薄,迟久很少见卿秋脱衣服,便不知道他原来瘦成这副模样。
他都不吃饭吗?
还是家宅纷扰,让他无心用餐?
迟久胡思乱想。
越想越困,在真的要睡着时,原本醉心诗海的人将他从背上捞下放进怀里。
带着清清墨香的手,也将他散落的碎发勾至耳后。
嗓音很轻。
“你何时才能知晓?在这世上,我是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