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中军大帐内,李文忠与姚广孝对坐于沙盘之前。一份来自止贡替寺方向的情报被轻轻放在案上。
姚广孝捻动着佛珠,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李将军,国师与宋夫人在止贡寺一番作为,已如巨石投湖,激荡起层层涟漪。吐蕃各方势力,如今必是疑窦丛生,观望犹疑。然,仅凭宗教威仪与个人武勇,尚不足以摧垮其最后的侥幸心理。”
他手指划过沙盘上标注的几个帕竹政权死忠部落的位置:“此时,若我大明王师能以雷霆万钧之势,精准地展示一次无可匹敌的军威,让其明白任何抵抗在绝对力量面前皆是徒劳,则必能摧其心志,促其速决。此所谓恩威并施,威立于恩先。”
李文忠目光锐利,凝视着沙盘,缓缓点头:“大师所言极是。怀柔需以实力为后盾。否则,彼等只会以为我大明可欺!需择一合适目标,既要够分量,能产生足够震慑,又要能完美展现我军火力与战术之优。”
他沉吟片刻,目光锁定在一处名为“黑石谷”的区域:“此处。乃是帕竹麾下最为桀骜不驯的‘牦牛部’之领地,其首领素来强硬,部下骁勇善战,是块硬骨头。且此谷地势,利于诱敌,更利于我设伏。”
计议已定,李文忠即刻传令:“唤慕容义、贝锦仪前来!”
片刻,慕容义与峨眉派弟子贝锦仪入帐听令。
李文忠肃然道:“慕容先生,贝女侠。现有一重任交予你二人。慕容先生,你率慕容家将,潜入黑石谷牦牛部,不必多杀,只需择其巡逻小队或头目,以霹雳手段击杀数人,务必将‘明军挑衅’之印象深深烙于其首领脑中,激其倾巢来追。记住,许败不许胜,且战且退,将其主力诱入黑石谷深处!”
“贝女侠,你即刻挑选七十二名精习‘九宫莲华阵’、功力高深的峨眉精锐弟子,提前于谷中预设阵地结阵。待慕容先生将敌军引入,你便固守待援,务必坚守至敌军全部主力被吸入谷中!”
“末将(弟子)领命!”慕容义与贝锦仪皆是果决之人,毫不迟疑,接过令箭,转身便去安排。
慕容义率领慕容忠等数十名家族好手,如暗夜蝙蝠般悄无声息地潜入牦牛部驻地。慕容义身法诡异,斗转星移之下,守夜哨兵看上去竟像是自相残杀一般。慕容忠参合指力隔空点出,帐中一名正在饮酒的部落头目应声而倒。
混乱顿起!牦牛部首领闻讯暴怒如狂,眼见族人尸体与明军留下的痕迹(慕容家故意遗留),不疑有他,料定是明军武林精锐前来暗杀自己将领。立刻点起全部落精锐战士,近两千骑兵、三千步兵,外加百余名依附该部落的喇嘛高手,浩浩荡荡冲出营地,狂追不舍。
慕容义等数十人人依计行事,慕容忠等家将皆是江湖老手,武功高强,且配合默契。他们进退有序,交替掩护。敌停则趁机袭扰,每每在对方即将失去耐心时现身挑衅,几番交手之后,对方发觉这支队伍武功虽高,也不过数十人而已,定是明军招揽的武林高手。
一名头目汇报道:“明军有大批武林高手相助,本意是用来侦查打探,孰料这些高手仗着自己武功高强,竟然侦查之余袭杀我头目,好回去请功,简直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那首领大怒:“哼!量他区区数十名高手还敢捋虎须,我大军一到,定叫他成为齑粉!”转头对那喇嘛道:“请大师速速率弟子缠住这些高手,待我大部队合围!”几番争斗之后,成功地将这支愤怒的大军引入了曲折幽深的黑石谷。
谷地深处,贝锦仪早已率七十二名峨眉弟子布下“九宫莲华阵”。此阵以三三制为基础单元,暗合九宫八卦变化,各单元之间气息相连,攻防一体。只见白衣女弟子们身形交错,步法精妙,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静卧谷中。
牦牛部大军追至,见只有数十名峨眉弟子结阵以待,更是怒极反笑,首领挥刀大吼:“这些中原武林高手好不狂妄!碾碎她们!”
骑兵率先发起冲锋,蹄声如雷。然而,冲至阵前,却见这些弟子纷纷单掌相连,前排弟子托起一根根巨木,轰然撞过来!那群喇嘛大惊:“龙象般若功!”为首的红袍喇嘛惊问道:“你们从哪里学的我教护法神功?”
前排的骑兵受到巨木撞击,顿时人仰马翻,冲势立减。慕容义当即率领家将飞身向前,一众家将手中暗器纷纷发出,不是射向全身重甲的骑兵,而是射向最薄弱的马腿!那些马纷纷倒地,山谷狭窄,一时间竟然阻挡住了后面骑兵的道路。
那为首的喇嘛叫道:“你们是何人?为何竟偷窥了我密宗的护教神功?”
贝锦仪冷笑道:“笑话!我峨眉派掌门乃是无上尊者,拥有十层龙象般若功,你却说我等是偷窥?”
为首喇嘛叫道:“胡说八道!龙象般若功乃是我吐蕃密宗神功,如何传到你峨眉?”说着手一挥,一众喇嘛高手试图以密宗武功破阵,然而却被阵法变幻困住,难以发挥人数优势。龙象般若功的基础力量使得这些女弟子个个下盘沉稳,力大非凡,配合阵法玄妙,喇嘛高手不时被击倒,莲华大阵却毫发未损。
一众喇嘛越战越心惊,对手使用的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龙象般若功,然而竟然远胜自己一方。为首的喇嘛已有五层,算得上一流,其余人超过三层便算好手了,然而对手竟似乎人人皆有五层功力,且莲华大阵精妙异常,喇嘛人数尽管成倍与对方,竟然在对手面前不堪一击!
首领大怒,挥手让步兵一起涌上,刀枪并举,却同样难以突破那看似薄弱、实则坚韧无比的防御圈。阵中剑气纵横,不时有吐蕃战士被击倒。却始终攻不破那莲华大阵。
慕容义等人躲在大阵后面,手中弩箭、暗器时不时发出击杀敌人。甚至慕容义、慕容忠等轻功高手倏忽纵身而出,专门击杀对手头目,却不纠缠,然后飞身退回莲华大阵之后。这是早就安排好的策略。
牦牛部首领又惊又怒,不断投入兵力,将全部精锐都压了上去,誓要一举踏平这碍眼的阵法。整个山谷杀声震天,那朵“雪莲”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
就在牦牛部所有兵力都深陷谷底,阵型最为密集混乱之时——
“咚!咚!咚!”三声震天动地的号炮巨响,自两侧山脊后传来!
牦牛部大军愕然抬头,只见两侧山峰之上,忽然涌现出无数明军旗帜,以及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