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记忆是在大学图书馆里赶论文。头顶的日光灯突然闪烁，所有电脑屏幕同时蓝屏，接着世界陷入黑暗。当视野再次清晰时，木质书桌变成了冰冷的金属长桌，手中钢笔成了一枚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
\"第十位参与者已就位，游戏即将开始。\"
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猛地抬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圆形大厅，九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其中几人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搞什么......\"我下意识后退，后背撞上突然降下的金属栅栏。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推了推镜架，镜片后的目光像在打量实验室的小白鼠。
\"新人？\"他问。
我张嘴想回答，却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天花板裂开，数十个黑色金属球体如蜂群般倾泻而下，悬浮在每个人头顶。我头顶那个发出红光，投射出一行文字：
【参与者10：林郗，存活天数：0】
\"欢迎来到终焉之地。\"金丝眼镜男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是楚天秋，这里的......老住户。\"
\"这是哪里？\"我的声音在发抖，\"什么游戏？\"
没人回答我。大厅中央升起一块电子屏，血红色的倒计时正在跳动：
【00:04:59】
穿皮衣的女人突然踹翻椅子：\"又他妈来这套！\"她的怒吼在厅内回荡，\"上次的账还没——\"
\"韩一墨！闭嘴！\"楚天秋厉声喝道。
太迟了。女人头顶的金属球射出红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她的皮肤开始冒烟，嘴巴大张却发不出声音。五秒钟后，原地只剩下一套冒着热气的皮衣。
我的胃部剧烈抽搐。这不是特效，不是噩梦。皮衣领口处融化的脂肪组织还在滋滋作响。
\"规则一。\"楚天秋转向我们，声音冰冷，\"倒计时结束前禁止喧哗。违反者，淘汰。\"
我死死咬住嘴唇。倒计时还剩三分十二秒。
穿运动服的男生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用口型说：\"陈俊南。\"又指了指身旁的壮汉，\"乔家劲。\"
我点点头，努力控制呼吸频率。金属球体随着我的每次喘息微微调整高度，像一群等待猎物的秃鹫。
【00:00:00】
所有金属球同时发出绿光。电子屏刷新文字：
【第一天游戏：沉默图书馆】
【规则：取得《终焉之书》者存活，限时60分钟】
【附加规则：管理员讨厌噪音】
四周墙壁轰然倒塌，露出无边无际的书架迷宫。每排书架都高得看不见顶端，昏暗的灯光下，书脊上的烫金文字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分头找。\"楚天秋说完便闪进两排书架之间。其他人也迅速散开。
陈俊南拽住我的手腕，在便签上疾书：\"跟着我们，新人死最快。\"
乔家劲比划了个割喉的动作，指了指耳朵。我明白他的意思——在这里，声音会杀人。
我们蹑足前行。书架间的过道仅容一人通过，霉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走过第三个转角时，前方传来书本落地的闷响。
\"操！\"远处有人咒骂。
刹那间，整个图书馆响起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一个三米高的黑影从书架顶端跃下——它穿着维多利亚时代的管家服，头颅却是老式留声机的喇叭，旋转的唱片构成面部。
\"管理员\"扑向声源处。惨叫声持续了不到三秒就变成血肉被撕扯的黏腻声响。
乔家劲捂住我的嘴，我这才发现自己在尖叫。金属球由绿转黄，警告般嗡嗡震动。
陈俊南在便签上写：\"触碰书本也会发出声音。\"
我浑身发冷。这根本是个死局——要找书却不能碰书。
乔家劲突然指向书架编号：b-13-666。他做了个望远镜的手势，又指了指上方。顺着他的视线，我发现在五米高的位置，有本黑色书籍微微发光。
陈俊南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踩上去时，金属球立刻下降到我眼前，红光闪烁显示出警告：【违规预警】。乔家劲急忙扶住我的腰，用口型说：\"慢、慢。\"
当我颤抖的手指即将碰到那本书时，整个书架突然震动。管理员正在隔壁通道嗅闻空气，留声机头颅旋转着发出静电噪音。
书脊近在咫尺。我伸长手臂——
\"砰！\"
楚天秋团队里那个穿西装的胖子撞翻了书架。他满脸是血地狂奔，身后三个管理员穷追不舍。连锁反应让我们倚靠的书架也开始倾斜。
千钧一发之际，乔家劲像猿猴般攀上书架，在倒塌前抢下黑书。我们滚进相邻通道，陈俊南脱下外套接住坠落的书籍。
管理员们被胖子的惨叫吸引过去。我们缩在角落，看着那本烫金标题的《终焉之书》。
\"不对。\"陈俊南用气声说，\"太容易了。\"
他翻开扉页，里面全是白纸。此时金属球投射出新消息：
【提示：真的书会说话】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已经有一半参与者被淘汰。我注意到书架上的编码在特定角度会反射出荧光——b-13-666在镜面中变成d-31-999。
乔家劲眼睛一亮。他拉着我们冲向图书馆另一端，在d区31排找到了编号999的书架。这次没有发光书籍，但最底层有本破旧的《安徒生童话》。
陈俊南小心翼翼地抽出它。书页自动翻到《夜莺》那章，机械女声轻轻吟诵：\"真夜莺的歌声能打动死神...\"
金属球突然绿光大盛：
【任务完成】
【存活者：楚天秋、赵医生、甜甜、陈俊南、乔家劲、林郗】
剩余的书架开始沉入地底。我们面前出现两道门：红色标注\"奖励\"，黑色标注\"惩罚\"。
\"选红的。\"楚天秋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他的白衬衫上溅满血迹，\"除非你们想见见'清理者'。\"
我们陆续通过红门。内部是个圆形房间，中央悬浮着六枚徽章。机械女声宣布：
【首日幸存者获得\"静默者\"徽章，可抵消一次声音违规】
陈俊南把徽章别在我领口：\"欢迎来到地狱十日游，菜鸟。\"
墙壁浮现出血色文字：
【第二天游戏预告：饥饿超市】
【规则：找到不会饱的食物】
【当前存活：6\/10】
我的金属球更新数据：【参与者10：林郗，存活天数：1】
乔家劲拍拍我的肩，在手心写：\"习惯死亡。\"他的眼神让我明白——在这里，仁慈比暴力更致命。
灯光熄灭前，我看见楚天秋对着虚空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歌剧。而我只是个不小心闯进幕布的龙套演员。
但蝼蚁也想活下去。我握紧黄铜钥匙，它不知何时变得滚烫，钥匙齿痕正慢慢改变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