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逆党传》载:“成武朝中期,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从二品)、诏狱署提督徐靖(从二品)谋夜袭南宫,拥德佑帝萧桓复辟。崇引镇刑司旧部密探,靖率诏狱署死囚,借工部侍郎周瑞(正三品)督造失职之桑柘巨木为撞门器;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从一品)附逆,令北司暗探不得干预;京营副将秦云(字飞虎)撤南宫周边防务,户部尚书刘焕(正二品)克扣南宫守卒粮饷致其懈怠。
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侦得逆谋,三递密报欲阻,然密探为周显所截,唯余暗探匿于暗处录证,复辟政变遂于夜发。” 此案之险,在 “逆党勾连、官官相护、护纲孤弱”—— 石崇辈借官制漏洞织网,群臣因私弊附逆,唯余秦飞困守暗侦,朝局危在旦夕。
朔风裹雪裂寒宵,甲锈刀凝霜气骄。
巨木撞门惊夜禁,逆谋藏刃乱宸朝。
密探匿踪传警急,权臣勾手蔽天条。
唯余边戍隔千里,孤烛映疏报寂寥。
朔风卷着碎雪,打在镇刑司后巷的砖墙上,簌簌落满一地。石崇(从二品镇刑司副提督)裹着旧甲,甲片边缘的锈迹蹭在巷壁上,留下暗褐色划痕。他望着巷口徐靖(从二品诏狱署提督)的身影,袖中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 那是徐靖去年包庇石迁旧党、拖延罪证核验的记录,纸角被手汗浸得发潮。
“徐大人,诏狱的五十死囚,可都按约定带齐了?” 石崇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徐靖身后的黑影,那些人裹着粗布,只露双眼,是诏狱里最凶悍的死囚,“别像上次石迁案,你藏着一半人,留着后手。”
徐靖冷笑一声,指尖摩挲着腰间短刀的柄 —— 刀是石迁旧物,柄上刻着 “镇刑司” 三字,却早被他磨去大半。“石大人放心,死囚都在,可秦云副将那边,你敢保证他真会开正阳门?” 他从袖中掏出另一张纸,是秦云私放逃兵的供词副本,“我早留了底,他若反水,这供词就递去玄夜卫北司。”
石崇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却笑着拍了拍徐靖的肩:“彼此彼此。周显大人那边,我也递了‘理刑院提督’的承诺,他已令玄夜卫暗探撤了南宫周边的岗 —— 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独吞功劳。” 两人相视一笑,笑意里却满是提防,官官相护的假面下,是互相攥着把柄的算计,像这巷里的碎雪,看着洁白,踩下去全是冰碴子。
徐贞(萧桓贤妃)站在暗巷尽头,身上的素色披风沾了雪,领口绣的永熙帝旧纹已褪色。她手里攥着一枚青铜符 —— 那是永熙帝赐给徐家的 “护陵符”,凭此可调动陵寝卫,是她偷偷从徐家祠堂取的。风裹着雪粒打在脸上,她却没知觉,心里翻涌的是父亲(前礼部侍郎)的嘱托:“徐家因石迁案失势,唯有萧桓复位,才能重掌礼部。”
“娘娘,该走了。” 贴身侍女(从八品宫女)低声提醒,手里捧着一件旧龙袍 —— 是萧桓幽禁前穿的,袖口磨破了,她连夜补了三层粗布。徐贞点头,将青铜符塞进袖中,指尖触到符上的纹路,突然想起谢渊 —— 三年前谢渊督陵寝防务,曾提醒她 “外戚干政乃祸根”,可如今徐家已没了退路,只能跟着石崇赌一把。
她迈开步子,披风扫过巷里的积雪,留下一串浅痕,像她此刻的心境:既盼萧桓复位能救徐家,又怕成了石崇的棋子,最后落得 “谋逆” 的骂名。雪落在青铜符上,很快化成水,渗进符的纹路里,像要把这 “正统” 的象征,泡得发腐。
石崇身后的百余名心腹,站成两列,泾渭分明。左边是镇刑司密探(从六品),穿着褪色的玄色公服,腰间挂着 “镇刑司缉捕牌”,牌边磕得坑坑洼洼;右边是诏狱署死囚,穿着粗布囚服改的短打,手里攥着环首刀,刀身凝着霜,有的还沾着旧血痕 —— 是前日徐靖 “特赦” 他们时,让他们杀了狱卒立的投名状。
“都听着!今夜破南宫,谁先护住萧桓陛下,谁就升一级、赏五十两!” 石崇高声道,目光扫过两列人,见镇刑司密探嘴角带着不屑,诏狱死囚眼里满是贪婪,心里冷笑 —— 他早算准了,镇刑司的人看不起死囚,死囚又想靠功劳脱罪,这样互相牵制,才不会有人反水。
一名镇刑司密探(从六品)上前一步,躬身道:“大人,南宫守卒虽懈怠,可万一玄夜卫北司的人来查?” 石崇从袖中掏出一枚 “玄夜卫令牌”—— 是周显给的仿制品,“拿着这个,若遇查问,就说是周显大人令,查南宫防务。” 密探接过令牌,指尖蹭过牌面的假纹路,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石崇的缓兵之计,真遇玄夜卫,这令牌屁用没有。
南宫东侧的老槐树上,玄夜卫暗探(从七品)王五裹着破棉袍,冻得牙齿打颤。他手里攥着 “速记纸”,笔尖是秃的,只能用炭条记录 —— 秦飞(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让他盯紧石崇的动向,可周显(从一品玄夜卫指挥使)早下了令,北司暗探不得离署,他是偷偷跑出来的。
“吱呀” 一声,巷口传来马车声,王五忙缩到树杈后,见是周显的亲信、玄夜卫千户孙六,正带着人往正阳门去 —— 不用想,是去接应秦云的京营兵。王五掏出密函,想往秦飞那送,却见孙六的人在巷口设了卡,盘查来往行人,只能把密函塞回棉袍内,心里急得发慌:“秦大人,再晚,南宫就破了!”
风刮得树枝晃,雪落在王五的破棉袍上,很快积了一层。他望着石崇一行人往南宫去,炭条在纸上画得飞快,记下 “镇刑司密探五十、诏狱死囚五十、桑柘巨木一根”,纸角被风吹得卷起来,像他此刻悬着的心。
南宫宫门内,两名守卒(正九品)缩在门房里,围着一盆快灭的炭火,手里捧着粗瓷碗,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 —— 这是这个月的第三碗稀粥,刘焕(正二品户部尚书)以 “边军缺粮” 为由,克扣了南宫守卒的粮饷,连炭火都只给了半筐。
“他娘的,这粥还不如猪食!” 守卒张三把碗往桌上一墩,碗沿磕出个缺口,“听说萧桓陛下要复位,若真成了,咱们能不能讨点粮?” 另一名守卒李四苦笑:“讨粮?刘大人连边军的粮都敢扣,咱们这点人,他能放在眼里?”
正说着,门外传来 “咯吱” 的脚步声,李四忙起身去看,见是石崇一行人,忙喊:“谁?深夜擅闯南宫,不怕被玄夜卫抓?” 石崇没说话,只是举起那枚仿造的玄夜卫令牌,李四眯着眼看了看,又摸了摸冻得发僵的脸 —— 反正粮饷被克扣,守不守都一样,便侧身让开:“别弄出太大动静,不然咱们不好交代。” 守卒的懈怠,像这盆快灭的炭火,成了逆党破宫的第一道裂缝。
四名壮汉扛着桑柘巨木,脚步踉跄地往南宫门走。木头粗得要四人合抱,表面裂着细缝,嵌着冰碴 —— 这是石崇上个月让工部侍郎周瑞(正三品)“特批” 的,说是 “修南宫宫墙”,实则早藏在镇刑司后院,周瑞收了石崇五百两银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木头的质量都没查。
“慢点!这木头要是断了,咱们都得死!” 为首的壮汉(镇刑司杂役)低声道,肩膀被木身压得生疼,甲片硌着肉,渗出血来。他知道,这木头看着结实,实则是工部挑剩下的废料,若用全力撞,说不定会断,可石崇下了死令,断了也要撞,他只能硬撑。
石崇走在后面,看着巨木的裂缝,心里却不慌 —— 他早算准了,就算木头断了,南宫的门也朽得差不多了,再用刀劈,一样能破。他更在意的是周瑞 —— 事成后,定要把 “工部失职” 的罪名推给周瑞,既能灭口,又能占了工部的权,一举两得。
石崇抬手止住众人,巨木停在宫门前,离门板只有三步远。他看向徐靖:“徐大人,你带诏狱的人,从侧门绕进去,若正门撞不开,就从侧门接应。” 徐靖皱眉:“侧门有守卒,我带人去,你这边怎么办?” 石崇笑着指了指镇刑司密探:“我有他们,够了。”
徐靖心里清楚,石崇是想把他支开,独吞 “破宫” 的功劳,却也没反驳 —— 他早安排了两名死囚,若石崇真独吞功劳,就偷偷杀了萧桓身边的魏奉先(从九品太监),嫁祸给石崇。“好,我去侧门,可你得保证,事成后诏狱署的人,都能脱罪。” 徐靖道,目光盯着石崇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破绽。
石崇点头,却没看徐靖,而是望向南宫深处的烛火:“放心,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风裹着雪落在两人脸上,都没说话,心里却各打各的算盘 —— 逆党的同盟,从来都是靠利益和把柄绑着,一旦没了共同的目标,最先反水的,就是彼此。
徐贞带着三名侍女,绕到南宫侧门。侧门的守卒(正九品)见是徐妃,忙躬身行礼:“娘娘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徐贞从袖中掏出永熙帝的青铜符,举在守卒面前:“先帝有旨,令我接萧桓陛下回宫,你敢拦?”
守卒盯着青铜符,眼里满是犹豫 —— 永熙帝的符他见过,可这枚符的边缘有磕碰,像是假的。“娘娘,没有陛下的手谕,小的不敢开门。” 守卒低声道,手按在腰间的刀上,却没拔出来 —— 他知道徐妃是萧桓的人,若真开罪了,日后萧桓复位,自己没好果子吃。
徐贞冷笑一声,抬手给了侍女一个眼色,侍女立刻上前,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守卒:“这是娘娘赏你的,开门后,再赏你一锭。” 守卒接过银子,掂量了掂量,终是侧身让开:“娘娘快进,别让别人看见。” 徐贞走进侧门,心里松了口气 —— 她知道,这青铜符和银子,不过是暂时稳住守卒,真等石崇破了正门,这些守卒,迟早会被灭口。
“喝!” 四名壮汉低喝一声,腰腹发力,桑柘巨木带着风声,狠狠撞向南宫宫门!“轰隆 ——” 巨响炸开,风都似顿了顿,宫门被撞得往后晃去,朱漆碎屑混着冰碴子簌簌往下掉,门板上裂出一道细纹,像朝局上的第一道裂缝。
石崇盯着那道裂缝,眼底烧着光 —— 他等这一天等了五年,从石迁被斩后,他就想着靠萧桓复位,夺回镇刑司的权。“再撞!” 他高声道,却没注意身后的镇刑司密探和诏狱死囚,已经开始互相推搡 —— 镇刑司的人嫌死囚挡路,死囚又想抢头功。
门内的守卒张三和李四,吓得忙躲到门房里,张三哆嗦着说:“完了完了,真有人闯宫!要不要报玄夜卫?” 李四摇着头,把耳朵堵上:“报什么?玄夜卫早不管咱们了,刘大人又克扣粮饷,咱们还是躲着吧。” 守卒的逃避,像这道裂缝一样,让逆党的破宫之路,又宽了一分。
玄夜卫北司的衙署里,秦飞坐在案前,手里攥着王五送来的密函,纸页都被他捏得发皱。他刚想令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带暗探去南宫,就见周显的亲信孙六推门进来,手里拿着 “禁调令”:“秦大人,周大人令,北司暗探不得离署,违者以‘擅权谋逆’论处。”
“擅权谋逆?” 秦飞猛地拍案,案上的 “逆党证据册” 掉在地上,册页散开,露出石崇与周显密谈的画像,“石崇夜袭南宫,周显却拦着我调兵,他才是谋逆!” 孙六冷笑,弯腰捡起证据册,翻了翻:“秦大人,没有陛下的手谕,你说谁谋逆都没用。再说,你手里的证据,不过是几张破纸,谁信?”
秦飞气得发抖,却没辙 —— 周显是从一品,他是从二品,按大吴官制,北司归玄夜卫指挥使管,他没权力抗令。张启站在旁侧,低声道:“大人,要不咱们偷偷去?我带十名暗探,去南宫看看。” 秦飞摇头:“不行,周显的人盯着呢,咱们一出去,就会被抓,到时候连最后的暗探都没了。” 护纲者的困境,像这衙署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却照不亮逆党织的网。
“再用点力!” 石崇亲自上前,推着巨木,甲片蹭着木头,发出刺耳的声响。四名壮汉憋得满脸通红,巨木再次撞向宫门,这次撞在第一道裂缝上,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门板从中间裂开一道大缝,木屑裹着冰碴子往外飞,打在人脸上生疼。
门内的木闩,直接断成三截,其中一截弹起来,撞在宫墙上,又 “啪嗒” 一声落在地上,滚到石崇脚边。石崇弯腰捡起木闩,见上面的木纹都朽了,心里冷笑 —— 南宫的防务,早被刘焕、秦云这些人蛀得朽透了,难怪一撞就破。
“冲进去!” 石崇高举短刀,率先往裂缝里冲,镇刑司密探和诏狱死囚也跟着冲,却在门口挤成一团 —— 镇刑司的人想走前面,死囚又把刀横在前面,互相不让。徐靖忙上前喝止:“都别挤!谁再闹,就别想升秩赏银!” 他这话虽暂时压住了混乱,却也暴露了逆党内部的裂痕,像这断成三截的木闩,看着还能凑在一起,实则早碎了。
徐贞穿过南宫的庭院,雪落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她的披风扫过枯草丛,留下一串浅痕。走到思政堂前,见萧桓正坐在案前,手里摩挲着永熙帝的旧符,烛火映着他的脸,满是期待。
“陛下,石崇大人已破正门,咱们该走了。” 徐贞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刻意的恭敬。萧桓抬头,见她手里的青铜符,眼里一亮:“永熙帝的符?你从哪来的?” 徐贞道:“是徐家藏的先帝遗物,臣妃带它来,是想让京营的人知道,陛下复位是正统。”
萧桓接过青铜符,指尖摩挲着纹路,却没看见徐贞眼底的算计 —— 她带这符,不仅是为了稳住京营,更是为了让徐家在复位后,能借 “护先帝遗物” 之功,重掌礼部。雪落在思政堂的窗纸上,留下一点湿痕,像这 “正统” 的面具上,沾着的私念。
石崇冲进南宫后,见萧桓和徐贞站在思政堂前,刚想上前表功,就见一名诏狱死囚(无品)抢先跪在地:“陛下!臣等冒死破宫,护陛下复位,求陛下赏!” 石崇脸色一沉,刚想呵斥,又有几名镇刑司密探上前:“陛下,是镇刑司的人先撞开宫门,这死囚不过是跟在后面!”
“是我们先冲进来的!” “是我们撞的门!” 两边人吵了起来,有的甚至拔出刀,互相指着。徐靖忙上前,挡在中间:“都住口!陛下还在这,你们想谋逆?” 他这话虽管用,却也让萧桓皱起眉 —— 他没想到,石崇和徐靖的人,竟这么不争气,刚破宫就争功。
石崇狠狠瞪了那几名密探一眼,又对萧桓躬身道:“陛下,是臣调度不周,待回宫后,定严惩这些人。现在咱们该走了,秦云副将在正阳门等着接应。” 萧桓点头,却没动 —— 他突然觉得,自己复位后,这些人怕是很难管束,像这南宫的乱局一样,刚平定就又起了波澜。
老槐树上的王五,见石崇一行人护着萧桓往正阳门去,知道再盯下去也没用,只能悄悄下树。他刚想往玄夜卫北司走,就见孙六的人往这边来,忙躲进巷尾的柴房里,柴房里的柴都冻硬了,他缩在里面,冻得浑身发抖,手里攥着那张记满的速记纸 —— 这是唯一的证据,可他不知道,能不能安全送到秦飞手里。
风从柴房的破缝里灌进来,雪落在王五的破棉袍上,很快积了一层。他望着南宫的方向,心里满是无奈 —— 他尽了力,却还是没拦住逆党,像这夜色里的雪,落得再多,也盖不住逆党留下的痕迹。
石崇护着萧桓,徐靖带着死囚断后,徐贞捧着永熙帝的旧符,一行人往正阳门去。南宫的宫门还敞着,裂开的门板在风中晃着,像一张破碎的嘴,诉说着朝局的崩塌。守卒张三和李四,从门房里探出头,见没人管他们,便收拾了东西,偷偷往城外跑 —— 他们知道,南宫破了,京师迟早会乱,不如早点逃命。
远处的玄夜卫北司,秦飞望着窗外的雪,手里攥着王五送来的密函,心里满是沉重 —— 他知道,南宫破了,萧桓要复位了,可他能做的,只有把证据藏好,等谢渊回来。风裹着雪,打在北司的窗纸上,发出 “簌簌” 的声响,像这护纲者的叹息,在夜色里,碎得无声无息。
片尾
夜袭南宫的上半程,以逆党的暂时得势落幕:南宫宫门裂着大缝,朽坏的木闩断在雪地里,象征着大吴防务与纲纪的破碎;石崇与徐靖护着萧桓往正阳门去,表面同心,实则互相攥着把柄,官官相护的黑暗面在雪夜里暴露无遗;徐贞借永熙帝旧符谋家族私利,“正统” 成了私心的遮羞布;秦飞困守玄夜卫北司,暗探的证据难递,护纲者的孤弱在禁调令下更显无力;南宫守卒逃散,户部克扣粮饷、工部失职的官制漏洞,成了逆党破宫的推手。
正阳门的方向,已隐约能看到京营兵的火把,秦云的人马正等着接应 —— 逆党的复辟之路,已走过最关键的一步,而护纲者的反击,还困在暗侦与拦截的博弈里。这夜的雪,还在下,落在破碎的宫门上,落在逆党的甲胄上,也落在护纲者的孤烛上。
卷尾语
夜袭南宫之上局,非 “逆党全胜” 之实,乃 “纲纪崩坏、私弊裹挟” 下的暂时得势 —— 石崇、徐靖借工部失职之木、户部克扣之隙、玄夜卫附逆之护,破南宫如摧朽,然其内部早已裂痕暗生:镇刑司密探与诏狱死囚争功持刀,石崇与徐靖互握把柄提防,徐贞借 “正统” 之名谋家族私利,逆党同盟实如风中残烛,看似紧密,实则一碰即碎。
此局之弊,深在官制与人心: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从一品)弃监察之责,以 “少保” 之衔换逆党承诺,致北司暗探困守;户部尚书刘焕(正二品)昧边军粮饷,以国库之银填私囊,令南宫守卒懈怠;工部侍郎周瑞(正三品)玩忽营造之职,以桑柘废料充撞门器,为逆党递刃 —— 此皆官官相护、私念压公心之祸,大吴官制本为 “分权制衡”,却因人心贪婪,成了逆党谋乱的温床。
护纲者秦飞(从二品)虽困守北司,却未弃本心,暗探匿踪录证、密函藏锋待援,为谢渊回师留存一线希望;南宫宫门之裂、木闩之断,非仅宫墙之损,更是朝局纲纪之碎 —— 然碎则碎矣,若有忠勇之士振臂,仍可重拼。此夜之雪,盖得住宫墙之尘,却盖不住逆党私弊之痕,也盖不住护纲者心头之炬。
《大吴通鉴》载:“凡乱局之起,非一日之寒,乃群僚私念积、纲纪渐弛之果;凡乱局之暂安,非逆党之强,乃护纲者之孤、时机未到之故。” 夜袭南宫之上局,逆党虽破宫得势,却已露败象;护纲者虽暂困,却未失根本。待谢渊回师,边军临城,便是逆党私盟瓦解、纲纪重张之时,此亦为 “私不压公、邪不胜正” 之历史铁律,留待下局,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