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正厅。
厅内早已是宾客满座,京中但凡有头有脸的王公贵族、文武大臣,几乎都到齐了。
主位之上,摄政王萧煜一身玄色金龙纹常服,神情冷峻,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身旁坐着慈眉善目、雍容华贵的太皇太后。
再往下,是宛如谪仙的国师玄逸,以及京中一众亲王郡王。
这阵仗比皇子及冠礼还要隆重。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摄政王今日举办这场及笄礼,是在向全天下宣告——
这个叫阿九的姑娘,是他萧煜罩着的人。
“阿九姑娘到——!”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门口。
只见一个身着赤红罗裙的少女缓缓走了进来。
少女发间金凤欲飞,衬得她一张小脸肤白胜雪,唇不点而朱。
她一出现,整个富丽堂皇的大厅瞬间明亮了三分。
怪不得……
单凭这张脸,就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疯狂了。
阿九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着刚才钱御史教她的“高岭之花”战术。
第一步,要站得高高的。
嗯,她现在站在门口,大家都在下面看着她,够高了。
第二步,要冷冰冰的,不理人。
阿九立刻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板起一张小脸,目光放空直视前方。
云深在她旁边急得直冒汗,用手肘捅了捅她,压低声音道:“阿九,你干嘛呢?快去给太皇太后行礼啊!别板着脸,笑一个啊!”
阿九不为所动,甚至还往旁边挪了一步,离云深远了点,以示自己的“高冷”。
云深:“???”
这丫头今天吃错药了?
满堂宾客也是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这阿九姑娘……怎么回事?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是啊,这也太失礼了吧?见了太皇太后和王爷,居然连礼都不行?”
“哼,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
主位上,太皇太后也有些讶异地看向萧煜,低声问道:“煜儿,这孩子是……怎么了?”
萧煜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自阿九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他自然看出了小丫头那点笨拙的伪装。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皇祖母,阿九自幼在山林长大,不习惯见生人有些怕生,让您见笑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怕生?
王爷您是在开玩笑吗?
可摄政王都亲自开口解释了,谁还敢有异议?
众人只能纷纷附和。
“原来是怕生啊,理解理解。”
“是啊是啊,小姑娘家家的,见到我们这么多大老爷们,紧张是难免的。”
“王爷真是体贴入微啊!”
角落里的钱御史捂着自己的心脏,感觉快要喘不上气了。
王爷,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啊!
“原来是怕生啊。”太皇太后笑呵呵地对着阿九招了招手,“好孩子快过来,到哀家这里来,哀家又不吃人。”
阿九看了看慈祥的太皇太后,又偷偷瞥了一眼主位上的萧煜。
凶凶哥哥……在帮她说话?
她的小心脏不争气地“怦怦”跳了两下。
她想了想,决定继续执行“高岭之花”战术第三步:让他看得见,摸不着,心里干着急!
于是,她目不斜视地从萧煜面前走过,径直走到了太皇太后身边,然后学着话本里大家闺秀的样子,笨拙地行了一个万福礼。
“阿九,见过太皇太后。”
萧煜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小东西,还演上瘾了?
太皇太后笑得更开心了,她从头上拔下一支成色极好的羊脂玉如意簪,亲手为阿九插在了另一侧的发髻上。
“好孩子,今日是你及笄,哀家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支簪子你且收下,愿你从此岁岁如意,平安喜乐。”
“谢……谢谢皇祖母。”阿九心里一暖,差点破功,但还是强行板着脸。
“张小姐,李小姐,你们不是也为阿九妹妹准备了贺礼吗?”唯恐天下不乱的成郡主忽然开口笑道,“何不现在拿出来,也让大家开开眼?”
被点到名的张小姐和李小姐对视一眼,款款起身。
张小姐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笑着说道:“听闻阿九妹妹武艺了的,小女特地寻来一对玄铁护腕,不算贵重但胜在实用,望阿九妹妹不要嫌弃。”
嘴上说着不要嫌弃,眼神里的轻蔑却毫不掩饰。
一个女儿家及笄礼送护腕?这不是明摆着讽刺她粗鄙,只配舞刀弄枪吗?
众人看向阿九,都想看她如何应对这番羞辱。
阿九皱了皱眉,刚想说“我不要”,主位上那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张侍郎前日上书说国库吃紧,建议裁撤羽林卫三成军饷,用以修缮京中河道。”
张小姐的父亲,兵部侍郎张大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王爷,王爷饶命,下官……下官也是为国分忧啊!”
萧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为国分忧?所以本王的亲卫就要饿着肚子去给你家修河道?”
“下官不敢,下官万万不敢啊。”张侍郎吓得连连磕头。
满场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王爷这是在敲山震虎!
张小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捧着锦盒的手抖个不停。
“本王的阿九金枝玉叶,用不着这种粗苯东西。”萧煜的目光转向阿九,“阿九,过来。”
阿九:“……”
战术……好像失败了。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萧煜身边。
萧煜拉过她的小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枚通体翠绿、水头极好的帝王绿玉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喜欢吗?”
“……喜欢。”阿九小声回答,脸颊又开始发烫。
“嗯。”萧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目光转向已经快要晕过去的李小姐,“你呢?准备了什么?”
李小姐“扑通”一声也跪下了,哭着喊道:“王爷饶命,小女……小女什么都没准备,小女知错了。”
开玩笑,连兵部侍郎都当场被收拾了,她爹那个小小的吏部尚书,还不够王爷塞牙缝的!
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满堂宾客大气都不敢出。
这哪里是及笄礼?
这分明是摄政王大型双标护妻现场啊!
阿九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又看了看身旁这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心里忽然觉得……
当“高岭之花”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还是把他变成自己的人,比较有意思!
她抬起头,冲着萧煜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凶凶哥哥,你真好!”
萧煜微微一怔,看着她那明媚的笑脸,感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脑袋。
阿九却忽然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过,你今天这样会没朋友的!”
以后,你的朋友只能有我一个!